二月初九,皇上寿宴。
虽有前朝的基础及物资,但自大覃建国至今以来外忧内患频发,国库储蓄已是不复之前丰富繁盛。但纵是如此,当上并没有苛以赋税,每逢洪涝灾害仍会拨极大一笔款项救灾,只是,每一年的寿宴却也并不缩减,还是举办得极为盛大。
这样的盛大会制造出一种繁荣的假象,好像代表了国家的强大富足一样。但明白人都晓得,看着光鲜的大覃,只要揭下一层皮,便能露出腐朽的内里。
不得不说,当今皇帝虽偶时昏庸,却并不是将国事完全置之不理的那种人,真要讲来,他是有心无力,他的昏庸源自于才能不足。
比如他不懂得审时度势,对待外交总是姿态极软;比如他不懂识人善用,下边的官员个个捞得油水满满;比如他明明晓得却因牵连过大而不知如何处理贪污,于是每每拨款赈灾,经过层层环节,那些钱真是落到实处已是少了大半……
身居高位,不以家国天下为大,却处处心思排除异己,当真是不错。
但那些东西与今日没有关系。
不过未时而已,从皇城门口一直到锦绣园的却已张灯结彩,各地官员齐聚,一路上搭建了祝寿的各色彩棚,棚里摆放着官员精心准备的寿礼。金殿里圆柱上挂满了各地呈上的寿幛,寿幛上写着对皇帝的赞美和贺词,另有若干戏台,锣鼓宣天,上演着与祝寿相关的吉祥戏剧。
沿途百官分队而列,即墨清便立于其中。
今日的他着一身绛紫镶金边雁纹袍,腰间佩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金鱼袋,墨发束冠,玉簪剔透,只需将将一站便是高华无双。那是皇上特赐与他的正服,因不喜,他很少穿。
远远看见銮驾行来,百官齐呼万岁跪倒一片,此情此景蔚为壮观。
而即墨清虽随着众人一齐跪下,微低了头一同贺着,但他的唇边始终挂着一抹嘲讽般的笑意。因他想着,恐打破那人万岁美梦的,便将是他。
今日的宫里布置得极好,或者说,每一年的今日,宫里都布置得极好。除却本有的廊腰缦回,长桥卧波,如今假山被整修做旧,亭台水榭秀丽雅致,若不是天边水色由浅至深慢慢流动,便真如同画里拓出来的别无二致了。
夜色迷迷,宫灯靡靡,端坐于大殿之下,即墨清随众人一同举杯,而此杯饮尽,宫宴便算是正式开始。
金殿处贺礼一一呈上,礼官登记得手都要软了,而前殿亦是歌台暖响好不热闹。
只是,这中间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是前些日子刚刚被封的峡安郡王,他呈上的礼物,竟是一貌美女子。本来么,臣子为皇上送美人,虽是有些不大对味,但总的还是没错的,除却偏好南风的,哪个男子不爱美人?可问题就在于,这峡安郡王原是七皇子,皇上的儿子。儿子给老子送美人,这怎么说都有些……不太妥当。
说来,皇上也正是因他蠢笨而不喜,这才给了他个郡王的位子便打发出了宫里。但他却不觉,还兀自欢喜,也真是倾杯不觉醒。这下好了,皇上脸一黑直接就给“拒收”,倒闹得他好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