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告捷,捷报传到杨寰宇这里时,距离杨寰宇下达的进攻命令还不到一天。对于俘获的农民军将领龚楚,杨寰宇是有印象的。残存的记忆里,龚楚是农民军著名的叛将,而叛离的原因就是因为对农民军分田政策中的过火做法不满。认为这些做法背离了他参加农民军的初衷,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此时的龚楚已经在农民军中几次沉浮,作为百色暴动时的参谋长,在回归湘赣之后,他历任十二军三十四师师长、十二军参谋长,后又接任第七军军长。可随后他因向组织提出意见而被冠以“右倾机会主义”而被撤职,降职为模范团团长。当时,根据苏俄的指示,在苏区开展了“消灭地主”的运动,有田四十亩甚至不满十亩者便在被消灭之列,农村中处决地主的手段,是万分残酷的。他们在未杀以前,用各种严刑拷打,以勒索金钱;等到敲榨净尽,才加以屠杀。在‘斩草除根’的口号下,被指为豪绅地主的家人连襁褓的婴孩也不能幸免于死。龚楚正是对当时这种违反人道精神的过激行为表示了异议,就被戴上了“右倾机会主义”的高帽被批判。
不久再次起复,任**二十二师师长兼政委,后又任粤赣军区司令。可好景不长,不久之后,他因再次向组织提出建议,这一次是对毛润之主导的查田运动提出了异议,认为这样会挫伤民众的生产积极性。因为在查田运动中的再次重新分田地的行动,已经是在湘赣农民军控制区的第三次分田地了。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民众不再相信农民军的政策,谁知道这次分过,以后会不会再次分地呢?
在这个时代,化肥在农村还是非常罕见的。农民为了田地里的作物产量高点,往往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积肥拾粪,改良田地。可一番辛苦之后,农民军一句原来的地分的有问题,所有的土地就又要再次分配,谁也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了改良田地所付出的辛劳又便宜了谁。毕竟不是每户农民都是勤劳的,农村里,家庭富裕还是穷困的差距的产生,一方面家庭劳动力的差距,更重要的是勤劳和懒惰之间的差距,当然也有一些是天灾**的作用。
可总体来说,勤劳与懒惰的因素还是很大的。可这样毫无理由的推翻之前的分田方案,造成的一个直接结果,就是勤劳的农民们往往是之前的辛勤汗水白流了。相比于他们终日把时间花费在饬捯田地,那些懒惰些的农民会把时间花到参与各项革命活动之中,结果就是这些与农民军走的近些的懒惰农民反而在再次分田地时,把那些被勤劳的农民捯饬的好的良田被分给了懒惰农民。这就严重损伤了勤劳农民的种地的积极性,后果自然就是辖区粮食作物产量的下降。
龚楚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向组织提出了不同意见。但结果就是他再次被撤职,这一次还加上了开除党籍。就在龚楚心灰意冷的准备离开湘赣地区回老家的时候,正逢农民军总参谋长刘军神因为严重贫血要去医院治疗,龚楚被调到总司令部代理总参谋长。
不过他的代理时间并不很长,随着刘军神的回归,他再次被下放,任赣南军区司令,旋即又被降职为赣南军区参谋长,不久又被降到九军团任团长。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龚楚三起三落,终于让他认识到了农民军中的派系倾轧的严酷和无情。
之后他再想到不久前遇到的两件事,让他对自己现在所做的事展开了反思。当时正是苏区展开声势浩大的“查田运动”期间,有一天龚楚经过离瑞金十多里的龚坊,因为天气炎热,到村里去找一间民房休息。这个龚坊住的全是姓龚的居民,当他进入一栋很大的青砖平房,外面非常整洁,但走进大厅时,却意外地感到荒凉和萧条!屋子里的家具都没有了,只有一张烂方桌和一条烂板凳。
屋里有两个中年妇女和一个老妇,还有三个小孩子,全身穿着破烂的衣服,形容憔悴。看见龚楚带着四个携有手枪的特务员走进来,非常惊恐,小孩子吓得哭起来。她们听见了特务员称龚楚为“司令员”,便悄悄地问特务员他姓什么,当他们知道他姓龚,知道是同宗,马上带着三个孩子一家六口跪在龚楚面前,求龚楚救救他们的性命。
老太婆哭着说:“我家老头子是读书人,两个儿子也读了点书,家里有十多亩田,两个儿子都在家里耕田。上半年老头子和两个儿子都被政府捕去,又打又吊,迫交光洋二百五十元。我们到处张罗了一百二十元,把女人家全部首饰凑足起来,送去赎他们三人,可是金钱缴了,老头子仍被吊死,两个儿子也被杀了!现在他们还迫我们交五百光洋,否则老少六个都要坐牢。司令员啊,我们饭都没得吃,求您念在同宗的份上,替我们说句公道话,我家老头子在世时曾经说过,有位红军军长是姓龚的同宗,很早就想去找你了。”说罢,不断地磕头流泪。这时候,从隔邻又来了两位农民,都替他们说情。龚楚答应替他们想办法,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因为他明白出面说情反会害了她们。
数月前龚楚率部经过福建长汀,有一位替他看过病的老中医来找过他,求他帮忙说,行医数十年在家乡买了七亩田早被没收了,两个药店伙记投了农民军,他不但每月仍要出粮给他们家属,还要缴一大笔捐款,缴不出来就要坐牢杀头。龚楚鼓起勇气向地方政府求情。不料,十多天后当龚楚由闽西回长汀,那个老中医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