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军令,为何没有通知到我这里?”刘恒心中惊愕,却是皱眉问道。
郑合负手而立,依旧专注盯着堪舆图,语气却很不耐烦,“既然是绝密军令,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军中唯独两位千夫长和我知道,你这里自然是由我来告知……行了,赶紧去准备吧。”
刘恒脸色青红变幻,终是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恩主,如今大势已定,也该处理朱来和那牛自斧了吧?”等刘恒离去,账内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才开口问道。
郑合眸光轻轻动了动,“不急,要动手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去。”
“是。”
中年文士作揖,随后就继续安坐旁边桌案,专心看起手中的书卷来,仿佛从没分心说过话一样。
这中年文士名为黄儒世,一看就是心有静气的儒雅才子,学问做到了高深处的文士,可是偏偏甘心跟随郑合这么个武夫数十年,乃是郑合最信任的心腹谋士,两人的主仆关系数十年如一日,任是谁知道后都会觉得奇怪。
他静心看书,可郑合又面露迟疑神色,“儒世,我会不会太急了?”
“恩主,为何事到临头又心不静了?”黄儒世放下书卷,眉宇微蹙,“恩主到北胡忍辱负重近二十年,总算才得到一次独掌大权的机会,为的不就是这事吗?”
郑合神情恍惚,“是啊,竟都快要有二十年了……”
听他喃喃,黄儒世只是静静看着他,丝毫不去打断,任他自己失神片刻,眸光重现清明,“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仇敌势大,凭我如今的实力,胜算实在寥寥。”
“恩主所言的确不差。”
黄儒世依旧平静,“如若再给恩主多些时间,胜算必然大增,只是……恩主还能有几个二十年?等到将来垂垂老矣,还提得起战刀吗?”
郑合一顿,不由自主握紧拳头,随后渐渐松开,“可恨时不我待,我真真是等不及了,今次,必要让他们知道痛。”
黄儒世作揖,“在下定会鞠躬尽瘁!”
与此同时,刘恒已经回到自己的大帐内,只是找来了大四、白明泽和牛自斧,把这事赶紧告知他们。
才过了三四个月,原本大权在握的他们四人,如今唯有牛自斧境况稍微好些,至少他牛羽团的军权还归他独掌,但也仅此而已了。至于大四这督军总头,白明泽这军需团官都成了甩手掌柜,和刘恒一样全然被架空了。
“秘密军令?”
白明泽闻言就面露疑色,“即便是绝密的军令,也断然没有不事先通禀上官这新军正官的道理,这一点天下军中别无二致……上官可曾见过军令?”
刘恒摇摇头道:“郑合只是叫我去口头提了一句,然后就是交代命令,从头到尾没有对我展露过军令。”
“那就有蹊跷了。”白明泽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闭口不言了。
“军令本身有问题是一点。”刘恒已经熟悉他的秉性,这样点到即止已经是他的极限,所以并没有再追问他,朝其他几人道:“还有这事情来得太突兀,事先没有丝毫征兆与准备,我很怀疑并非从上面传下来的军令,而是郑合在自作主张。”
何伯问道:“要不团长去努含那边打探一下?”
刘恒略微沉吟,这就起身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就来。”
牛自斧等人起身目送他快步去了,又重新坐回去紧急商议开来。
不多时,刘恒已经来到努含的大帐前,不等亲卫禀报就直接闯了进去,努含帐外的亲卫们一脸不悦与无奈,终是没人前去阻拦。
因为这种事情,短短三四个月里早已发生过太多次,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毕竟,这可是如今最得努含千夫长另眼相待的新军千夫长。
这种擅闯大帐的事情要是换成其他人来做,恐怕在帐外就会被绑住,拖去督军那边狠狠一顿军鞭教训了。唯独这位新军千夫长,头一次闯进去时,亲卫们刚要把他擒下就被努含前来阻拦,任由他闯进去大骂郑合与他争权夺势的事,足足骂了小半个时辰,努含才呵斥几句,又把他赶走了。
从那次以后,擅闯大帐近乎成了新军千夫长的家常便饭,三天两头就要来一次,朝努含好一通抱怨,矛头自然直指郑合。
平时治军极严的努含,偏就对这位目无军法的新军千夫长极为容忍,每次都会罕见地耐下性子来听他发泄完,最后往往没有任何责罚,不痛不痒地教训几句就赶他去了。
闹的次数多了,所以全军上下,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努含对这新军千夫长的纵容和宠信,甚至远远超过同为胡族的将士们。这让将士们私下里抱怨与不忿,很多次到努含面前抗议,却依旧无事于补,等刘恒下一次来闹,结果还是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
于是到现在,早就没有亲卫敢阻拦刘恒了,见他到来干脆视若未见,任他自己冲闯进去就是。
“努含千夫长,我倒想问问,为何有秘密军令却不通知我?”刘恒也不管账内还有一群胡军将领,照着居中而坐的努含就大声喝问。
一群胡军将领见到这一幕顿时都是面色不愉,甚或皱眉瞪眼,但是努含不等他们说什么,就挥手道:“行了,你们先下去。”
听他下令,其余将领们纵是有万般不平,也只得齐齐抱拳应诺,憋火起身。有些将领对恃宠而骄的刘恒实在是越看越不顺眼,无法明面找茬,但从刘恒身边经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