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看到了,这株花是枯死的,而花之所以会枯萎,肯定是因为花根出了问题,吸收不了水分……可是你看,这株花的花根没有半点儿烂死的迹象,甚至还有一些新的嫩芽长出来,东方殿下可知……这说明了什么?”
受了太子的委托,东方毓秀照料这株万寿花已然有段时日,加之万寿花娇贵难养,期间可以说翻阅了不下百本书籍史料,对养花之道自然颇有心得。
眼下听宇文长乐这样一提醒,东方毓秀几乎很快就猜到了万寿花的死因——
“你的意思是,这株万寿花……是被人用开水烫死的?”
“虽然不是完全肯定,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吧!”
“可是……就算是有人用开水浇死了这株万寿花,你又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明瑞干的?”
看着东方毓秀一脸打死都不愿相信的神情,宇文长乐不由哂笑了一声,冷哼道。
“想知道答案的话,你自己掀开他的袖子看看吧!看他手臂上是不是有被烫伤的痕迹?而且……有你这么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守着,除非监守自盗,否则还有谁能接近这株万寿花,寻得机会下手烫死它?”
话音一落地,不等东方毓秀动手,西月靳宸就侧过头对着宫人冷然地递了一个眼色,宫人意会,立刻快步走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那个小太监,随即不顾他的挣扎和反抗,一把将他的手臂拽了起来,“唰唰”两下迅速地扒下了袖子,露出了白皙的胳膊,以及左手的胳膊和手背上那一整片惹眼的绯红!
不用多说,只要瞧上一眼,就能很轻易地看出小太监手臂上的那片红色是被烫伤的,因为肌肤的表皮被开水浇得起了好些个血泡,看起来臃肿而略显溃烂,不太可能是因为磕磕碰碰而造成的伤势。
方才宇文长乐也是无意间注意到了小太监下意识遮挡手背的动作,像是在掩藏着什么,这才心下起疑,多关注了他几眼。
毕竟招惹的是残暴狠佞的太子殿下,犯下的又是这种足以杖毙的大罪,小太监哪怕再怎么极力镇定,也还是克制不住泄露了几分慌乱和心虚,这些不经意间的神情流露,几乎都落入了宇文长乐密切审视的眼里,见他慌忙之下欲盖弥彰,宇文长乐便明白了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至于小太监手臂上的烫伤,想来是动手的时候太过紧张,才会一不小心浇到了自己的手上。
见到这一幕,东方毓秀顿时睁大了眸子,俊脸之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张着嘴巴顿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问出了几个字,语气之中充满了意外和痛心。
“明瑞……真的是你浇死了万寿花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已至此,证据确凿,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别的代罪羔羊或者是借口可以给自己开脱,小太监自知脱罪无望,当下挣开了宫人的禁锢,满脸悲戚地对着东方毓秀深深地埋首磕了个响头。
“殿下,是奴才对不起您……若有来世,奴才定当为殿下做牛做马,以报答殿下对奴才的恩情!殿下……奴才再也不能侍奉殿下您了,还望殿下好自为之啊!”
听到小太监亲口承认了罪行,东方毓秀蓦地暗下了眸色,熄灭了心头最后一丝希冀,眉眼间随之染上了几分心如死灰的神色,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打击……痛惜,失望,孤苦无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样的感觉只怕比喝下穿肠毒药还要来得更让人绝望。
动了动嘴唇,悲愤之下,东方毓秀到底还是无法理解小太监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声。
“为什么?明瑞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本殿?难道本殿平日里待你还不够好吗?”
然而,过了好一阵子,小太监却是没有吭声,就那么僵硬着身子伏在地上,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意识到不对劲,宫人立刻俯身把他拽了起来,却见小太监紧闭着眸子,嘴角边淌满了腥红的血水。
捏着小太监的下巴强行打开他的嘴,宫人凝眸瞧了两眼,尔后脸色微变,立刻回头向西月靳宸禀报道。
“不好了太子殿下,这家伙咬舌自尽了!”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拖下去吧!”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西月靳宸自是不在乎奴才的一条贱命,现在更让他头疼的不是抓到弄死万寿花的真凶,而是匆忙之下该如何准备新的贺礼给父皇祝寿!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下来了,身为太子,他若是拿不出足够分量的贺礼堵上那群老狐狸的悠悠众口,只怕又要被人逮着小辫子说三道四,冷嘲热讽地诟病他的不孝和怠慢!
“那……东方殿下又该如何处置?”
“拖下去打一百——”
正心烦意乱着,听到宫人这样问,西月靳宸张口便要将东方毓秀治罪,想借此狠狠地出口恶气!不管怎么说,那奴才都是他的人,就算这件事不是他在背后指使的,他这个当主子的也脱不了干系,然而一抬头,就对上了宇文长乐笑眯眯的眼睛,西月靳宸不免顿了一顿,转而改了口,愤愤然地斥了一声。
“罢了!打个三十大板,让他滚!”
“是,殿下。”
看着东方毓秀被宫人架走,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看起来毫无生气,连半句反抗和求饶也没有,同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那种玩世不恭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宇文长乐不由摇摇头,感叹了一番世事的变化无常,神仙难料。
不过话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