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脑海中渐渐将整个祸国案的脉络整理清楚。
由赵华变革新法为引,梁王于暗中煽动各地藩王,以“清君侧”之名,意欲起兵谋反。
当时事态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赵华与先帝在紫宸殿秘议,赵华愿意舍身取义,以一人之生死,堵住番王们起兵的借口。先帝虽有不忍,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已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先帝下旨诛杀了赵华。
但梁王却与焦星腾勾结,篡改了圣旨,诛灭了赵家满门,陷先帝于不义。妄图动摇国本。
吴王不过是被梁王挑唆利用罢了,所以对上霍毅才会那么不堪一击。而在这一局中,霍毅也借势而起。
梁王灭掉赵氏一族,陷先帝于不义。面对当时的局势,先帝忍痛将计就计。用赵氏一族的鲜血,暂堵住了藩王之口。之后才腾出手来稳定了局势。
这件案子最后看来,倒是霍毅占了一个大便宜。所以无论是当初的秦桓,还是之后的周硕,都将目光投注在了霍毅身上。
只有张固,这位大燕帝国年轻的廷尉,用他的耐心和素养,慢慢地抽丝剥茧,将真相一点点拼凑,最后揪出了梁王这只老狐狸。
虽然当年梁王谋划失败,先帝得意稳住朝局。但梁王暗中究竟又发展了多少势力,却是不得而知。
在最初得知真相的时候,秦桓只觉得手脚冰冷,如坠冰窟。这世上有许多人在觊觎自己的皇位,秦桓从未怕过,但那一刻,秦桓心里感到了害怕。他仿佛看见在黑暗中有一双毒蛇一样的幽绿眼眸,一直在盯着自己。而自己竟然从不知自。
梁王,那个由始至终都不曾在台前露面的人,却险些颠覆了整个大燕!
而更让秦桓感到愤懑的是,梁王竟然指派赵长宜来刺杀自己!
究竟是怎么的恶毒心肠,才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谋害赵家在先,却还要利用他们的血脉来做事。钩织出美丽的谎言,让赵长宜扑入雍京这样的泥潭。
“不让赵家最后一个人死绝,就这么不甘心吗?”
“陛下说什么?”
秦桓抬头看向张固,顿了一顿,他没有回答张固,而是直接说道:“你应该知道赵长宜的身份。”
张固顿了顿,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周硕能猜到,但张固却是查到的。
“朕希望……你不要将梁王构陷谋害赵氏一族的事告诉她。”
张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陛下以为我是周硕吗?”稍顿,一正衣衫,又沉声说道:“臣不会告诉任何人,直到陛下打算处置梁王的那一天。”
秦桓点了点,精神一振,站起身来,说道:“该上朝去了。也该还给赵家拖欠了十二年的清白了。”
张固望着秦桓的身影,沉吟了一刻,还是上前问道:“但陛下不会就这么放过梁王,是吗?”
秦桓笑了一下,看着张固,说道:“你啊,到底还是问出来了。还是不甘心吧?朕也不甘心。”秦桓向外走了几步,推开门看着外面的浩大宫阙,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朕不会放过他的。”
为了先帝,为了赵长宜,朕不会放过梁王的。
“但现在,朕不会动梁王。”
张固道:“臣明白。陛下于此时要为赵氏翻案,已是不易,若是再牵连藩王,只怕这件事就办不成了。”
秦桓点了点头,望向门外,目光渐沉,“朕不会再那么着急了,现在,朕会一步一步慢慢来。”
伴随着渐渐收小的雨势,帝王衣袂上的海涛云浪,翻涌着往含元殿而去。
宫人们簇拥着秦桓离开,紫宸殿变得安静下来。直到换班的宫女前来打扫,这才多了一些人声。
“今年恭婕妤把太后寿宴安排在了长春殿,这几天内府司的人都在开始装点了。”
“可不是吗,我听说今年比往年安排地盛大地多。”
“当然咯,今年可是恭婕妤安排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快干活儿吧。一会儿总管来了,看不撕了你们的嘴。怜翠,你和宛筠两个打扫正殿。采蓝,你和我去偏殿。昨儿陛下在偏殿歇的,得好好整理一下。春时,你去打扫书房,记得把东西规整好就行,其他的不要乱碰。”
听到领头的宫女玉荷将事情分派妥当,众人便各自开始干活儿。春时拿着笤帚和鸡毛掸子打开了书房的门。可迎面就见到了赵长宜贴着门槛站在那里。
“啊——”春时忍不住轻呼了一声,手里的笤帚和鸡毛掸子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她连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眼前这人确实是她的长宜姐姐,可为什么,为什么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春时退了一步,却鸡毛掸子绊倒在地。
而赵长宜站在那里,却仿佛无知无识,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她像是一具被抽去了灵魂的空壳。精美无比,但那涣散的瞳孔和灰败的脸色,却充满了死气。
“春时,你怎么了?”怜翠和宛筠见春时从书房里摔出来,连忙过来看看她怎么了。
宛筠蹲下身子扶起春时,一面给她拍了拍身上,一面说道:“你倒是小心一点儿啊。都已经在宫里……哎呀,怜翠你拉我做什么?”
“那……”怜翠指了指赵长宜。宛筠在看到赵长宜的瞬间,也立刻噤声了。
春时在最初的害怕后,已经恢复了过来。她胆子向来小,而怜翠和宛筠更多的是因为在这里突然见到赵长宜,而感到惊讶。
“这,这不是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