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周日,又是沈蕴秋出院的日子,杨隐之所以让天玲替自己回s市接沈蕴秋,实在是因为他要去市第二看守所看裴毓桐。
就在杨隐南下找沈蕴秋的当天,刚从北京开会回來的裴毓桐,在市石岩机场被纪检委的人带走调查。
杨隐回到市听到裴毓桐被双规的消息很是震惊,与裴毓桐相交多年,杨隐知道他是个很有开拓精神的人,朋友很多,但并不是那种贪财的人,一时也不知道他进去的真正原因,杨隐便托了邝浩打听。
赶巧,邝浩那日约了检察院的朋友吃饭,便叫了杨隐一同参加。
席间,杨隐虽沒问起裴毓桐的事,但他的双规依然是饭桌上的谈资。
“也是裴毓桐倒霉,那家伙明明自己硬送的钱,还反把人咬出來!”检察院的沈开來一边喝着酒,一边直摇头。
邝浩道:“到底多少钱啊!”
“目前是三十几万吧!”沈开來说。
“到底怎么回事啊!”杨隐和沈开來碰了碰酒杯问。
沈开來叹道:“前阵子滨海新区的一个市政项目,审计的时候发现有问題,我们审了滨海投资集团市政科的夏清明,他把三盛建筑公司一个叫秋桂全的挂靠建筑老板给吐了出來,本來,叫这个秋桂全來就是核对一下金额的事,偏偏这小子真不抵事,三句话沒说完,早吓得竹筒倒豆子了,一下子把自己做三年建筑包工老板,给哪些人送了多少钱,一个不落地全给抖出來了,小到办事员的两百块券,大到裴毓桐的十万,沒有他不记得的事,那记性可不是一般的好!”
“那还有二十來万是哪的啊!”邝浩问。
沈开來突然像來了精神似地,坐正了身子说:“我听纪检的人说,老裴可是相当能扛,那可不是盖的,连审48小时沒带歇的,他硬是沒吭气!”
杨隐突然问:“他什么也沒说!”
沈开來摇摇头说:“真是什么也沒承认,就俩字‘忘了’,包括秋桂全说的那十万,好家伙,一律忘了,交代材料写了四天,啥字也沒有,他们给他看秋桂全的笔录,他眉毛都沒抬一下,还是说‘忘了,他说有就有吧’!”
邝浩也喝了口酒叹气说:“这tm叫什么事啊!秋桂全这帮孙子,想要干活找门路时,巴巴地削尖了脑袋往人家怀里塞钱,一回不成两回,两回不成三回,多好的干部也经不起这帮孙子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拉拢,可是到头來,这送的人照样可以沒事人一个,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拿的那个可是一辈子都赔上了!”
杨隐仰天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问沈开來:“他这样硬扛,这要是判起來,恐怕也轻不了吧!”
邝浩插道:“你原來不是律师吗?现在还能不能出庭打官司!”
杨隐沒接话,沈开來说:“难说,他老婆把钱都退缴了,目前按他的情况十万铁定是受贿了,还有二十几万属财产來源來历不明,应该在八到十年之间吧!就算杨隐能出庭打官司,他毕竟现在在做房地产,与老裴也有來往,不妥当的!”
“我帮他找个律师吧!”杨隐说:“市里对这个案子沒有什么指示!”
沈开來看杨隐一眼,轻哼道:“咱们林老板只关心招商引资,加快建设,我听说人事调整已经在讨论了,就是沒人为这件事说一句话,我倒是纳了闷了,老裴这么死扛是为什么?”
市的官场上除了人前称林古为“古市长”外,背地里还有个称呼就是“林老板”,可见,她对经济工作的重视程度,以裴毓桐与林古多年的同学加上下级关系,按理,她都该打个招呼,让纪检部门点到为止,可事情出來以后,她硬是沒为他说过一个字,也不知她是正义呢?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这之后沒过两天,裴毓桐就被市委宣布双开,案子也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杨隐找了自己的导师,大律师康怀北帮裴毓桐辩护,今天,他就是陪康怀北一起去第二看守所见裴毓桐。
在会见室见到裴毓桐,杨隐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学长,此时的裴毓桐极其清矍,囚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见到杨隐笑了笑,又朝康怀北礼貌地点点头。
“你看上去不好啊!”杨隐直接了当地问。
裴毓桐自嘲地笑笑说:“前前后后回想了一下我这四十几年的人生,想多了,自然就神神叨叨的!”
杨隐担忧地看着裴毓桐,低声问:“里面沒人对你怎么样吧!”
裴毓桐抬眼看看他,勉强笑笑说:“沒事,挺好的!”
杨隐不再问下去,打算待会出去以后再帮他打点一下,让他可以在里面稍微过得舒服些,但凡裴毓桐这样的人,进到里面,最难熬的莫过于自己的内心了。
杨隐将康怀北介绍给裴毓桐,告诉他这是帮他请的律师,也是自己的导师,应该可以帮到他一些。
裴毓桐的眼里有些莹光闪了闪,他低下头,用铐着手铐的手擦了擦眼睛,再抬头时,脸容已经开朗了一些,他对杨隐道:“谢谢!”
杨隐心里一酸,别转头去,沒有说话,康怀北问了裴毓桐一些他认为关键性的问題,在案卷材料里分别做了记录,三十分钟后,他们离开了会见室。
杨隐出了会见室,就去帮裴毓桐存了些钱在看守所,回到市区,他又通过邝浩请公安局的朋友帮忙,给看守所打了招呼,帮忙照顾着点裴毓桐,免得被其他嫌疑犯给欺负了,随后又与康怀北一起分析了裴毓桐的案情,讨论辩护的切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