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烈虽然是个粗人,可也有粗中有细的时候。
一路上他时刻观察周雅冬的一举一动,说实在的,她举止随性,可见并非富贵出身,但随性中却带着几分洒脱不羁。
试问一个垂暮老矣的婆子,怎会有这样的气质?
厉樱含笑的用扇子敲了下他的头:“你没事盯着一个老妇人作甚?”
元烈顿然委屈至极:“公子,我还不是担心她对我们不利。”
厉樱的目光突然充满了期待:“那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听他这么一说,元烈倒也放心了,这时一名蓝衣小厮低着头跑来:“公子!”
“什么事?”
“我家派人来传话,问您碧眼狐有没有抓到!”小厮说道。
提到碧眼狐元烈就一肚子气。
宫里的一位宠妃得了怪病,身上长满了红疹,太医说是内火太大,需要碧眼狐的血做药引,那个昏君便要他们去寻找,虽然他们是质子的身份,可公子毕竟是厉国的皇子,然而这几年,凌国皇室总是想方设法的把公子当奴隶使。
“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个月之内,我必定会将碧眼狐奉上!”厉樱淡然道。
“那也就是没抓到咯?”忽然,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
元烈抬头,目光忽然变得警惕无比。
来人是凌国的二王爷,凌霄。
当年凌国与厉国一战,原本厉国占了上风,可凌国竟招来了一批神秘组织,假装士兵混入队伍里,使得厉国节节败退。
之后被迫签下附属条约,厉国每年向对方上供,为表诚意将一名皇子抵押在这儿。
三年来,凌霄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处处与他们做对,这次碧眼狐的事,也是他挑出来的。
若不是他在那个昏君耳边吹风,说他们公子有办法找到碧眼狐,他们也就不必大老远的跑到郊外去了。
想到这儿,元烈有着说不出的愤慨,总有一天,他会把在这儿受的屈辱全部讨回来的。
凌霄一身高贵的碧水色长衫,头戴紫金琉璃冠,颧骨突起,鼻头呈鹰勾,薄唇自然的下沉,即使是笑,也是浮于表面的狡诈。
凌国大王膝下子嗣不少,但大多数都夭折了,长大成人皇子仅有两人。
二王爷凌霄与太子凌子幽。
“不知二王爷远道而来,厉樱有失远迎!”厉樱懒洋洋的站起来,朝眼前人拱了拱手。
凌霄装模作样的回礼,然后挺直了腰板,威仪道:“本王过来是提醒你,还有七天就到时间了,若再交不出碧眼狐,父皇怪罪下来……恐怕你我都吃罪不起!”
“碧眼狐如此狡猾,世上能有几个人能抓到?”元烈忍不住道。
厉樱瞥了他一眼,元烈立刻噤声,可垂在袖子里的手却越握越紧,额头青筋毕露。
若不是这些人在公子身上种了蛊,使得公子每月都要服用解药,以公子的本事,早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用得着受这种侮辱?
“元烈,你可不是一只好狗,瞧你家主子还没有发作,你倒是提前吠了,哈哈哈哈……”凌霄放声大笑,已经把面前的人当作一滩烂泥,而且是永远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看待。
警告完毕,凌霄大步流星的离去。
……
洗了一盆子的锅碗,周雅冬都累的直不起腰来,可面前嗑瓜子的老麽麽却阴阳怪气的嗔道:“您老可是咱们公子从外头带回来的,有什么绝活亮出来让咱们瞧瞧啊,才洗了一桶碗就喊累?不像啊!”
在她面前,站了一排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妇人,长年累月的被人驱使,心中当然不甘心,所以当有一个地位比她们低的,他们当然要劲浑身解数打压,以此泄恨。
周雅冬闭了闭眼睛,强压住怒火:“大家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何必苦苦相逼?”
看他们的年纪也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却各个身强力壮,周雅冬发誓,以后一定要天天锻炼,千万不能被这群老家伙玩死。
“哼!想偷懒?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桂麽麽把手里的瓜子壳哗啦一下扔在她脸上。
这种屈辱对周雅冬来说仅是小菜一碟。
想当年刚混演艺圈的时候,经常被一些小演员欺压,久而久之,使她养成了一种怒而不发的好习惯,因为她知道,逞一时之快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这点屈辱算什么?
这仅仅是促动她前进的动力罢了。
她不相信自己一辈子会在这儿洗碗刷锅,总有一天老天会给她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到那个时候再跟这帮人算总帐!
桂麽麽见她忍气吞声,一言不发,倒是很满意她的识相,冷哼道:“傍晚之前,将厨房的水缸填满,否则,今晚就饿肚子吧!”
“好!”周雅冬顺从的点头答应。
“我们走!”
一群徐娘半老的麽麽成群结队的离开了,周雅冬矗立在原地,拳头握的紧紧的。
厨房外面有一口井,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是对于周雅冬这种年龄的人来说,提着一桶水跑来跑去,简直就是要命的事。
“不行了,不行了!”周雅冬摇摇晃晃的跌坐在地上,桶里的水已经洒了一大半,水面剧烈的摇晃着,映出一张布满了褶皱的脸。
周雅冬斜了一眼水面的倒影,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她现在已经累的不想再计较自己到底长什么样了,只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什么都不干。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元烈一边走一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