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一口气,杜升从床榻上爬起来,伏在墙上隐约能听见悠远的驼铃声和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声音。正在那里还想多听些时,门一下子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走进一个穿着白色薄衫器宇轩昂的男子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有碗筷并一个青花白瓷的钵盂,另一手还在扶着门框,看见杜升像个小老鼠似的蜷在墙角,笑道:“多年不见,怎么霁华也开始听起墙角来了。”霁华是杜升的字,想不到他还叫自己的字,一时真是思绪满怀。
整理整理衣裳,杜升站了起来,默默的坐在了一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看居然是在北方难得一见的明前新茶,心里更加郁闷,又把杯子放下了。来人将东西端进来,示意后面的人将门锁好,直接把东西放到了杜升面前的桌案上。把盖子打开一看,是熬的浓浓的鸡汤,那人还亲自给杜升舀了一碗出来。
也不去接他手里的汤碗,杜升虚弱的笑道:“什么时候王爷也开始伺候别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来人居然是宁王朱辰濠,只见他也不恼,将手上的鸡汤放在杜升的面前,放上汤匙,自己对着杜升坐着叹道:“多年不见,你怎么过成了这个样子?你原来不是最爱这茶吗,怎么想在也不喜欢了?”
听他这样说,杜升嘲笑道:“离了王爷,我不过是芥藓之人,怎么配得起这样的贡茶。”他还破罐子破摔的拿起汤匙来尝了一口鸡汤,假做市井之人的口气笑道:“这样的鸡汤我也是很久没有喝到过了,还要谢谢王爷才是。让我这个三个月不食肉味的贫寒之人,也尝到了这样鲜美的鸡汤。”
原来朱辰濠只是想取笑他,那里想他这样的自轻自贱,急着解释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何又要来这样气我。”听了他的话,杜升把汤匙摔到碗里,气笑了。“我是否自轻自贱王爷是最知道的,怎么现在说我气王爷来了,草民可担不起这样的罪责。”
看他情绪激动成这个样子,被刮的干干净净的小脸气的煞白,心疼朱辰濠又安静下来,轻声劝道:“过去是你有错,我也有错。我们好不容易再见面,你又何必这样。”这样杜升就更生气了,厉声说道:“好不容易再见面,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为什么见面你心里最清楚。难道你还要我和其他人一样对你唯唯诺诺,讨好你这个宁王吗?”
朱辰濠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囚禁杜升的手段的确不太光彩,只好自嘲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最有心性的人,我也不逼你,等事情完结了,我们一起回江西去吧。”他又摸了摸茶壶,茶已经冷了,又说道:“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就算气我也不该和自己的身体斗气。先把鸡汤喝了,待会儿缓过来了再喝些粥。这茶冷了,我让人给你换一壶。”
说完提起茶壶就要走,被杜升一把抓住。“我的那些人在哪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皇上对藩王这几年越来越猜疑了吗?”整个皇室宗族有好几万人,人人都要领俸禄吃皇粮,朱厚照当然有不满,这几年对这些宗族贵胄们是一年严过一年。杜升虽然面上不想在理朱辰濠,但是还是有意识的在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事情,对大体局势还是很了解的。
漆黑的眼眸又燃起了希冀,但是沉默了半晌,朱辰濠只是干巴巴的憋出一句话来。“你不用管这些,我自己知道。”又把杜升的手扒下去,自己关门出去了。只剩下杜升在里面生闷气,越想越想不过来,干脆将一罐子鸡汤都打了。外面的听见里面的声响,就有两个美貌的小厮就来将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又端上一一罐子汤来。
暂时是逃脱无望了,杜升气喘吁吁的坐下来,只觉得几天没有进食的身体是手软脚软。想了想,觉得一切未必没有回环的余地,自己还需要想法子还好。再看看自己面前的鸡汤,即使不想吃朱辰濠的汤,也只能自己拿碗来盛上一碗,自己咬牙喝下。
自己喝完了躺在那里,刚才的那两个小厮又进来将东西都收拾了,换上一瓶子新鲜的鲜花来设在一旁的柜子上,又提进一壶新茶来放在桌上。等两个小厮锁门出去了,杜升忙趴在门上想要偷听些东西,却听见一个小厮压低了声音轻佻地说:“这便是王爷念念不忘的那个霁华了吧?前些日子还没看出来,刮了胡子还真正是一个绝代佳人,就是皮肤太糙了些。”紧接着就是另一个小厮也笑道:“看王爷爱他爱的跟什么似的,不知道下不下的下狠手。”
杜升还要细听,两个人却已经走远了,杜升只好一个人又回到床上坐着。看窗格间透露出来的阳光,应该是正午时候,细想想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等着。无聊间看朱辰濠为自己准备了许多书,一翻开都是些花间元人这样的淫词艳曲,更觉得气闷,干脆一觉睡去。
朱辰濠别过了杜升自己提着茶壶出来,到了院子里就看见自己手下一个极得力的人名叫杨晃的人在那里等着,一看朱辰濠出来了,杨晃连忙迎上来。他就要接过朱辰濠手上的茶壶,朱辰濠摇摇头拒绝了。杨晃看朱辰濠坚持,只好放弃,又禀道:“老爷,那些人都已经运到这里了。按照王爷的吩咐,在匪寨也用准备好的尸体将鞑靼人的衣服换好了。其他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厨房门口,将茶壶交给了侍女,又吩咐她待会儿给杜升换一壶茶,又和杨晃一起出来了。“京城里有消息吗?”杨晃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