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雅娴邀请沈容容去游湖。
如今已经入夏,皇都近郊明湖的荷花开得正艳,天气也还没有大热起来,是赏玩的佳时。
沈容容穿着天蓝色家常裙,头上绾了个松散的元宝髻用一根珊瑚整珠簪子簪了,盘腿坐在贵妃榻上的矮几旁。她看罢帖子,随手丢在一旁,矮几上摆着一只极大的北定白釉剔花梅枝浅口碟,她用专制的长柄银勺细细地拨弄着里面的药材。
“可知道去的都是女眷吗,”她一边问陆翁堂,一边示意身边伺候的婳竹再去药库里取些许首乌回过来。
从宫里回来那日下午,凤静熙让常德送了嬛梅、漪兰、婳竹、善菊四个丫头过来给她,她就问了问都叫什么,把四个丫头的名字和人对上号就收下了。痛快的态度让常德有点诧异,却聪明地一个字都没问。
如今,沈容容身边算上长平,一共有五个丫头可以使唤,让她这几日来时时有种前呼后拥的土豪感。
那天晚上她同凤静熙说:“当年我当主治医生时比这威风多啦,屁股后头跟着一大群比我小不了几岁的实习医生,全拿我当天生奇才的偶像崇拜,其实呢,屁啊,当年他们挂着鼻涕满处撒野的时候,我就跟着我爷爷背内经、学扎针啦。这叫赢在起跑线上。”说着一脸得意地大笑。
陆翁堂恭敬地回她的话:“太子请了几位殿下和朝中几位重臣游湖,太子妃请女眷。”
沈容容挑挑眉:“不年不节请人游湖?”
陆翁堂含蓄地答道:“太子新得了一个侧妃。”
沈容容点点头,漫不经心问道:“殿下什么意思?”
陆翁堂道:“殿下已经应了太子。”
沈容容无所谓道:“行,那你替我也应了太子妃就是。”
说完又问了问陆翁堂寻铺面的事,她和慕容黄芪要开医馆,说着简单,真操作起来杂事还是不少。
陆翁堂替她选了四个铺面做筛选。
沈容容一心二用,一边听陆翁堂一一禀告,一边手中不停,不多时便把散药里鼎好的那些分拨出来,用小天平一一称了预先算好的量,放进一个极精致的水草玛瑙小碟子里递给善菊:“泡一刻钟之后,四碗水熬成一碗,送去外书房给殿下,午膳后半个时辰,务必盯着他喝了。”想了想,又同长平问道:
“今日午膳的菜单,慕容大夫可给你了?”
长平答道:“刚让小顺子送过来了。”
“那你去厨房吧,老规矩……”
“殿下的食材要挑最新鲜的,单开一灶。”长平笑道:“殿下的一应饮食都在小厨房单做呢,有需用大厨房的时候,也单有一个专门的大灶,只做殿下的膳食,锅碗瓢盆的炊具也都单用呢。只是王妃昨儿答应殿下,今日午膳要亲自下厨替殿下做一道小炒,王妃可别忘了。”
“就你调皮。”沈容容白她一眼:“记得做上贤王爱吃的炖酥肉。” 今日一早,凤静乾就来找凤静熙谈西北战事,两人关在外书房已经一个上午,看样子午膳是要在府里用了。
长平忙应了,掩嘴笑着出去了。
沈容容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陆翁堂:“三苦阁还要多久才修葺完毕?”
“已经完工了,按您的要求,正在晾晒散气,后日便可搬回去。”
“漪波院盖得怎么样?”
“再七天就可以完工。”
“冷泉、温泉两管通道才行?”
“两管通道已经打好了。”
“出水的通道可别忘了建,不然换水就麻烦啦?”
“王妃放心。”
“屋子的墙壁可是按我说的,内筑防水火龙通道?”
“筑好了,特地加厚了墙壁的厚度确保墙壁牢固。”
沈容容仍是细细交代:“铺地的石砖打上细细的浅棱,防滑即可,切不可纹路深刻繁复,凹凸不平太过,同样影响殿下行走。”
陆翁堂一一记了,却没有走。
沈容容挑眉:“怎么啦,陆总管?”
陆翁堂迟疑了一下,终究忍不住一丝好奇,恭敬地问道:“不知王妃建这池子何用?”数天前,殿下陪着王妃逛府,见三苦阁不远的地方有片地,王妃就问殿下要来说要建个池子,他当时正巧来找殿下回事,听了本想提醒一句,府里颇具规模的湖已大小两方,一方养了水禽锦鲤,另一方则是莲池,园子里也不乏小桥流水。只是殿下问都没问就应了下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隔天王妃就叫他来开始大兴土木,挖了个足顶府里湖面三分之一大小的池子,却不种荷养鱼,倒在池子上面盖起房子来。
沈容容答道:“给殿下游泳呐。”
陆翁堂一愣。
见他一脸不解,沈容容笑着同他解释:“殿□有残疾,不能爬山骑马,不能打拳射箭,又不宜过多走路,长此以往,缺乏运动,不仅对他的腿疾不利,对他的健康也不好。让他游游泳,能让他的身体活动起来,流动的水本身也带有按摩的作用,只要有人在身边护着、控制好活动量,不会有危险的。”
陆翁堂恍然大悟,不觉在心中对沈容容平添了几分钦佩,眼里自然也就带了几分敬意,是感于她如今对凤静熙的万般上心,也是感于她的聪慧心巧。
他恭恭敬敬对沈容容揖了一揖:“王妃考虑着实周全。”
沈容容笑笑,对陆翁堂日渐表现出的信任看在眼里却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她做她的人,周围人的看法她可管不着。
跟陆翁堂理了事,沈容容伸个懒腰,抬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