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小雪时节,两路不剩什么可观的景致了。
淡淡的几株荒草,寥寥的几棵梧桐还立在道路旁,早没了遮天蔽日的阴凉和星星点点的斑驳。深林里显得暗沉沉,离得近的都已是颓废枯垂的样子,更不要再提深处的幽暗和昏黑了。
昕筱掀开帘子,深深地望了一望远处,然后便静默不做声地呆在一旁没了动作。佑风佑雨在昕筱身旁偷偷看一眼,再看一眼,再瞥一眼,再瞟一眼,再…
本闭着的眼,再也静不下了,因有两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再看,再盯,再瞪…
她揉了揉眉心,睁开眼也分别望望她们,盯得见她们差不多起了鸡皮疙瘩,她才垂下眼又揉了揉道:“你们不累吗?一直看我!”
讪讪笑了笑,她们摸了摸鼻头,道:“小姐,你没事吗?”
温王退婚时,她们都是在场的。眼睁睁看到小姐凛冽的目光渐渐生起寒意,脸色也苍白了不少,她后退的步子那样脆弱,那样可怜。心底不由替小姐忧心了起来,同时心里也没少怪罪于温王。
不是两情相悦的吗,他退婚是做着什么!?
不解…气愤…更多得是气愤……
“我没事,至少现在还是没事的。”她在等着,他。
头靠着轿身,她一路跟着轿子也摇晃了起来,颠簸的道路没少提醒她这不是软绵的床褥,崎岖的土地没少告知她这前路候着的是佛昭寺。这样的一路,昕筱愣是没有休息好。
迷糊着眼,她昏沉地到了终点。
老师傅很是和蔼可亲,友好地差了年轻的小师傅为她引路。经过这素雅的庭落,穿过这木雕的廊亭,她舒心了不少,鼻尖流淌的是木香,还有佛香…且小住上几日吧,免些纷扰,免些俗尘,修得自在一身,轻松一生。
食了些清粥小菜,她便和衣睡了,佑风佑雨也叫她遣了下去,早早歇息。
睡着睡着,昕筱有些燥了。
约莫着是丑时了,房间黑得不像样子。
她有些口渴,努力睁着眼直起了厚重的身子。大抵是手臂碰上了一处,冰凉的温度让她一个激灵回了些神,醒了大半分。
“怎么醒了?”他声音幽幽的,淡淡地飘入她耳中。
“口渴了。”张了嘴,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她着实被惊了惊,竟这般哑哑的了。
他便起身至桌前,倒了满满一杯与她。昕筱看着他萧瑟的身影,眸色微微晃了晃。自个睡了这般久,倒是不知他已来了,是在床榻边坐了多久?连衣袍都已冰凉如雪了…他的性子,自是不会叫醒了她。
“你倒是真来了!”昕筱往里挪挪,给他空出一地来。
茶已经凉了,他没敢让她喝太多,能润润嗓子就行。几口凉流入肚,她又清醒了不少。
“嗯,怎会不来,看你今日像是受着了气…”他将茶放到一边去,抬身便坐上了她空出的那一地。
“被祈玉退了婚,总是不能高兴的吧!”昕筱往他身侧靠靠,略带委屈地回道。
“那倒是蛮好,阿筱若是高兴的,我便是不高兴了!”他顿了顿打趣道,筱儿在乎他,才会心里不顺气他退了婚。这样,真好…
昕筱自是相信他,才没有太过伤心。呃…其实是伤心之下,更多了些沉静,好好思虑了一番祈玉的心思。祈玉那么机敏,定是有了自己的思量才会退婚,她只管相信着他就好。只是…不能就这样如愿的嫁于他,是有些失望了。
也是伤神……
她从鼻里哼出一声后便不再理他了,云被一裹就要躺下,她蹭了蹭,使命地往里挪,笨重的身子在榻上不安分地蠕动着。但伸出的一双大手生生将她拦下了,贺兰琰霸道地将她搂进了怀里,就着云被抱了个全乎。
枕着他的肩膀,她坐得还是很舒服,昕筱扬起小脑袋,眨巴了眨巴,小心地问道:“怎么了吗?”
是有什么事,不好的事发生了吧?
“嗯。”贺兰琰抚了抚她耳侧的青丝,看她忧心忡忡的眸色,他竟有些不忍,便又大手一挥覆上了她的脑袋。
一直待揉得很乱了,昕筱才不满地打掉他的手,立起身正对着他不悦地嘟起了嘴。贺兰琰见她这副挠人模样,不由笑着又将她揽入了怀里,任她推搡打闹了好一会儿,才静下来。
“我的阿筱好像被人瞧出来了,是我没将你护好。”他手下捏着她的指尖,叹息着。
昕筱微微皱了眉,怎么?发现,难道她是被藏着掖着了吗?
好吧,是了,她是一直藏着身份与祈玉在一起。但是,被发现是怎么一回事?被谁…竟能逼得让祈玉退婚……唔,该不是那贺兰珺吧?
眨了几下眼,觉得又不太会,她与皇帝接触并不多,怎么会被瞧出端倪来。要说最近的,不过是那郑婕妤的小宴,祈玉又没有去…就算去了,他们也应当不会眉目传情的…
可贺兰琰却是点了下头,告诉她确实是让贺兰珺瞧出来了,所以他才会设计试探他们,看看他们对此事的应对。
“我还没有查到他是如何探到消息的,有可能只是他的一片猜忌,但我们得更加小心行事了。”
昕筱反捏住他的手,她深知他最担心的不过就是她了。“祈玉拒了婚,倒也是你平日里的处事,我最近都会呆在这山上的,你且放心。”祈玉自己身上定也有事要忙,要操神,如今他身边又多了个阿筱需要费心,常常牵绊了他。
贺兰琰见她宽慰着自己,一股甜甜的细流涌上心头。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