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睡中的傅天琅沉静得犹如一块沉入溪水中的礁石,褪去所有的伪装仅留下一个纯粹的轮廓,安适寂静的模样几乎没有一丝的攻击性,无害的与先前那位冷飕飕,硬邦邦的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乔莞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睡颜许久,好半晌,在确认他并未醒来的时候,又窝囊的收回视线。
而后她轻手轻脚,偷偷摸摸,就跟做贼似的正打算下床,身旁那人便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那真像一头被惊醒的雄狮,哪怕睡意朦胧也威严十足。
乔莞吓了一跳,却没敢做出大幅度的动作,只拿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他。
之后她发现一件事……
她什么时候换的睡衣?而且里面好像除了一条黑色的小裤裤,并没有穿内衣……
乔莞囧了,抱着被子装鸵鸟,可惜身后那人气场太强,鸵鸟装不下去,只能可怜巴巴的问:“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傅天琅不作声,下床穿上裤子……
乔莞瞥到他结实的大腿,赶紧捂着脸,泛红的胳膊伸了出去,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我们……有没有?”
这话问得一点底气都没有,毕竟她对昨夜的记忆几乎为零。
他动作一滞,回过头,眸中不带一丝暖意:“有什么?”
乔莞光是听那声音就知道他在生气,她也不敢吭气,躲在被子里,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颗脑袋和一双水汪汪的眼。
傅天琅见她一副可怜巴巴,刚被人欺负的样儿,眼神黯了黯。
也对,她从小在镇上长大,接触的面过于狭窄,涉世未深,容易被外头的花花世界迷惑也很正常,他何必与她置气,她不懂事,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关系?
傅天琅皱起了眉,难得在教育上发起了愁,他应该拿乔莞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能关着她,可稍稍纵容,这丫头就能给他出岔子,上次是跟着他去了盛德大厦,这次又趁他不在,和李君宝出去,最后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见他又要走,乔莞裹着被单凑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有没有……”
她声音很轻,有点小心翼翼间,还夹杂了一丝颤音。
傅天琅回过头,不说话,只是目光复杂的盯着她,好半晌才低叹道:“没有。”
乔莞似乎松了口气,可留意到他脸色一沉,又含含糊糊的问:“衣服,怎么回事?”
傅天琅收敛了压迫的气息,伸手抚上她的发,解释道:“你昨晚吐了。”
乔莞温吞吞的“喔”了一声,慢慢松开他的手。
可傅天琅只是停顿片刻,又说道:“起来洗漱,一会去趟医院,乔叔还在等你的解释。”
他还在生气,可他不舍得对她动手,但是他又很清楚,在医院里有两个人能治她!
乔莞一听就吓傻了,赶紧死死的攀上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两眼光光的盯着:“什,什么解释?”
傅天琅抿着唇,原来昨晚九点半的时候乔爸就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当时是乔敏接的,问起乔莞的时候自然是说没有回来,乔爸大怒,要打她的手机,可那丫头没带,瞧瞧那天色,联系不上人,他心想不会是出事了吧,心急得差点报警。
最后被傅天琅压下,之后时间太晚乔敏熬不住就去睡了,剩下他一个人在楼下等着她。
乔莞听完,眼睛瞪大了一圈,浑身哆嗦,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看着傅天琅,有点讨饶的道:“琅哥。”
他无视她的哀求,转身就走。
这明显还在生气……
乔莞脸色惨白,嘴唇发颤,如果让乔爸乔妈知道她学人家喝醉酒,还晚归,这不得往死里打吗?!
乔莞抱着他不撒手,就差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了:“琅哥,你别跟阿爸说……”
傅天琅一语不发,看似软硬不吃。
乔莞郁闷了,这人固执起来真的很难搞!
她吸吸鼻子,身段放得很低很低:“好不好?”
他别过脸。
她索性一把抱住他:“好不好?”
他站得笔直,还是不吭声。
她盯着一双红扑扑的兔子眼瞅他,见他半天没个动静,突然踮起脚,往他脸上亲了一记:“好不好?”
他不动声色。
她又亲了他一口,一口接一口,他倒是不躲,板着脸让她吻。
“琅哥……”
乔莞记得以前只要这么做,天大的事傅天琅都会给她撑过去,所以她以为这次也……
“穿衣服,出门。”
乔莞身子一轻,被他抱了起来,然后他面无表情的把她放在床沿,关门,走了出去。
盛夏的晨光温暖的铺洒在身上,人来人往的大街,乔莞抱着小食盒与傅天琅一前一后的走着,她在前,他在后。
他几个大步上来,要握她的手,被她用力甩开。
乔莞气鼓鼓的往前走,他步子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全程无话,而当他再想抱她,乔莞一转身躲开,瞪他一眼再没理他。
看着突然空了的手心,傅天琅沉默不语,转而跟上。
乔莞进了医院,直接做电梯上五楼的病房,乔敏也在,看到他们进门只是多看了她两眼。
乔莞内心忐忑,也不敢乱开口,只是趁着吃饭,乔爸果真问起:“昨晚你咋回来这么晚,跟同学上哪玩去了?”
乔莞噎了下,捏着筷子偷偷瞥了眼傅天琅,见他不动声色,她则呐呐回道:“跟同学出去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