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己的东院,钱若水燃了她平日喜欢的熏香,有一种淡淡的兰草香气,是霍青遥特地帮她调配的。 前阵子,萧云卿也往她这送了不少的熏香,可她一点都没用,全都收起来放着。也不是说不好,而是萧云卿给的东西,还是少用为妙。说不上是为什么,她总是对萧云卿多了一份戒心。
“小姐,这大氅的王爷的,要不要还回去?”夏菊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杜恪辰的东西也带了过来。
钱若水瞄了一眼,“还回去吧,最近可能都不必出门了,也用不上。”
“怎么,过河了就要拆桥不成?”杜恪辰裹挟着一身的雪花走了进来,扫过夏菊手中的大氅,长臂一捞抖开,往钱若水的头上一罩,“说走就走,你还真是没良心。”
“难不成我还留着等人赶不成?”钱若水挣脱掉,瞪他,“王爷连叶迁都罚了,又想罚我什么?”
杜恪辰拍掉甲衣上的落雪,“没看到本王还没更衣吗?”
钱若水挑眉打量他,“自己没手吗?”
“我……”杜恪辰位高权重,军功赫赫,镇西军的将士服他,府中一干人等也唯他马首是瞻,可偏偏遇到一个钱若水,未曾对他言听计从。他只得把声音放软,“我累了,不太想动。”
钱若水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杜恪辰只要一服软,她就没辄,“抬手。夏菊,去拿王爷的衣袍来。”
“我想沐浴!”杜恪辰舔着脸提要求。
钱若水睨他,“银翘,吩咐水房烧水。”
褪了甲衣,钱若水闻到他身上积蓄多日的汗臭味,衣袍中还夹了几根干草,靴子上满是泥泞的雪水。他走了九天,一路风尘,似是片刻未歇。
“收获如何?”找了件外袍给他先披上,钱若水轻声问道:“够不够过冬的?”
杜恪辰拉着她往榻上一坐,掀起她的袍裾检查她的小腿和膝盖,“够了,加上夏辞西从别处调来的粮草,还有霍二掌柜的冬衣,基本上能坚持到开春。你跪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太累睡着了。”
杜恪辰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一个挺精明的人,怎么总在关键时刻犯迷糊,“太妃让你跪你就跪啊?”
“我能不跪吗?我不跪,她会有更多的借口惩诫我。我就算是跪了,她也能……”钱若水闭了嘴,“叶迁不过是一个借口,你还真罚了他?”
“罚了!”杜恪辰有些心虚,可他不这样做,堵不住柳太妃的嘴,他不想因为一个叶迁,而让柳太妃有借口不断地找钱若水的麻烦。太妃固然为他牺牲很多,但他不希望太妃总是仗着自己的牺牲,而干预他的事情。
“你怎么可以罚他!”钱若水拍开他的手,“他只是想保护我罢了。”
“在你没有病重的前提下,他这么做,无异于挑起事端,让你与母妃的关系雪上加霜,你知不知道?”杜恪辰不愿意看到府中冲突不断,他好不容易有一个心悦之人,却遭到多方的责难,这让他有些心烦气燥,尤其当这些人都是他的至爱亲朋,就更让他心生疲累。
“就算他不挑事,太妃也会找别的事情为难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不知道为什么管易和太妃如此地憎恶我,就算我爹曾经做过对不起镇西军的事,可为人臣子,又岂能一手撑天,他们又不是无知妇孺,身处于权力的顶端,不会不知道这些道理,为何偏偏要于我为难?你告诉我,我这张脸到底哪里不对了?他们每个人都想置我于死地。”钱若水百思不得其解。她自认长得不差,也没有到那种令人生厌的地步,世间美女千千万,他们总不置于对长得好看的人都是这般态度。
“王爷,我不会是长得和你初恋**很像吧?”
杜恪辰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会吧!”钱若水也被吓到了,“竟然……”
杜恪辰回过神来,连忙打断她:“母妃只是不喜欢钱尚书罢了。你也知道,我母妃的母家是河东柳氏,清贵门第,与你家总是家风不太相符,难免会有冲突。”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理由?”钱若水怎么会轻易相信,“钱氏与柳氏素无瓜葛,你这么说,是在说钱氏一门只知专营仕途,不如柳氏家风纯朴,一心专研学问?”
“也不是这么说。两家……”
钱若水抬手打断他,“不必再说了,再往下说,指不定我钱氏一门便成了朝中毒瘤,人人喊打。也不想想,如今之朝堂,是谁率领旧臣一派与新君一脉相抗,今上力主革新,裁军文治,善待士人,要不是我爹在朝堂上大胆进言,你这四十万的镇西军早就被裁了大半。我已是一忍再忍,全府上下无一不是以当年狼口关一事对我诸多苛责。每每有事发生,或者有人想要为难于我,都会抬出这个借口,让我无力辩解。而王爷您呢,明知道他们都是故意找茬,却又纵容他们的行径,这让我非常的失望。没错,太妃是您的母亲,她不仅是长辈,还是主上,对我而言,她做什么我该活该受着。她河东柳氏近几十年来藉藉无名,难道又要算到我钱氏头上,也不看看这大魏朝多少世家,又岂是我钱氏都只手撑天的。”
杜恪辰也是一筹莫展,“你也知母妃是故意为难,为何要与她发生争执?平白惹了闲气。”
“我没有和她争执,她让我跪,我就跪了,冰雪天地,我一句话也没有。这还不够吗?”钱若水不知道太妃和萧云卿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