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其中有姜老大臆测的成分,但听他所说的这些,李闲和勿部昕也觉得很有必要与程家汉子谈谈,法天社就像一个笼罩在浓雾中魔鬼像,只有透过扒开浓雾才有可能看透其中的真容。
程家的状况比姜家好不多少,一样的荜门圭窦,一样的穷苦困顿,有过之无不及之处更在于程家汉子的妻子,确如姜老大所说,已然是疯癫了,李闲和勿部昕来到程家的时候,最先看到的便是在院子里疯疯癫癫追着母鸡学鸡叫的疯女子,而面目黢黑身形消瘦的程姓汉子则搂着儿子坐在屋子门口,一脸木然的看着发疯的妻子,那眼神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决然。
李闲和勿部昕的到来也只是让程姓汉子抬了抬眼看看他们,依旧视如不见,倒是那被搂在怀里七八岁的男娃,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盯着勿部昕和李闲,来回的打量,眼神迷茫好奇又艳羡,显然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来到他的家里。
“程大哥吧,我们是听姜大哥说您家嫂子与姜家嫂子得都加入了法天社,而且姜家嫂子被害前,您家大嫂也是惶恐害怕,不知程大哥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与我们说说?还有,听说程大哥也是法天社的社员,姜大哥一直怀疑是慕杀害了姜大嫂,程大哥对此有什么想法?”
李闲尽量斟酌着语气向程家汉子相询,同时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程家汉子似乎对李闲所说这些都充耳不闻,只是木然的看着在院子里疯跑的妻子,不过在听到慕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明显泛起异常的变化,终于向李闲看过来,嘴唇动了动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走吧。”完后继续木然的看妻子。
李闲皱皱眉头,勿部昕决定唱白脸,凑上前道:“你不知道吗?恐怕是谎话吧!你妻子惶恐害怕,现在疯了,姜老大的妻子更被人斩首,尸首到现在才齐全,而这一切都与你们加入的那个法天社有关,你说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也是法天社的社员,你想提他们隐瞒,可是你想过你妻子没有,难道看着你妻子变成这个样子,你不心痛吗!你还有没有点良知了!”勿部昕严词质问,李闲则从旁关注程姓汉子的反应。
程姓汉子神情确实有变化,呼吸也变得急促,木然的眼神隐隐有不安的光芒闪动着。
李闲感觉不是很妥当,便想阻止勿部昕说下去。
勿部昕却坚持认为这是程姓汉子要被他说动的反应,继续添柴加薪道:“你若是个男人就现在告诉我,到底法天社是怎么回事?这个邪社究竟害了多少人?杀害姜家大嫂害得你妻子发疯的是不是那个慕!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告诉我,是不是慕杀的人!”
勿部昕咆哮着,向程姓汉子制造压力,逼迫他说出所知道的事情。
程姓汉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推开怀中的儿子,站起身,眼神透着血红望向勿部昕。
李闲心中的不安感觉更加强烈,就在这时候,程姓汉子忽然吼道:“杀人的不是慕,我妻子也不是慕逼疯的,是我,是我杀的人,她们有罪孽,我要替她们洗清,你们也一样,你们也有罪,我要替你们洗清罪孽,杀啊!”却是身后向后一捞,一把锋利的砍柴刀到了手中,便疯狂的向勿部昕砍去。
“勿部兄小心!”李闲一直在注意着程姓汉子,第一时间提醒勿部昕。
勿部昕毕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幼习武,程姓汉子又体弱无力,执刀劈来却是被勿部昕一脚踹中胸口,整个人便跌倒地上,勿部昕上前一把踩住他的胸口,继续喝问道:“你敢再说一遍姜家大嫂是你杀的,你妻子也是你逼疯的吗?你看看,你儿子就在一旁看着你,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直逼内心的追问,程姓汉子疯狂的眼神望向一旁惊恐缩作一团的儿子,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整个人便那般蜷缩着呜咽啜泣,口中喃喃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呢!”哭声仿佛濒死绝望的小兽,分外的可怜。
勿部昕收回踩在他胸口的脚,后退两步,亦是被程姓汉子的哭嚎弄得于心不忍,声音平静的道:“起来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如果一切真的都是那个慕干的,我们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程姓汉子挣扎着爬起来,哭泣的声音渐渐压低,他看了看一旁的儿子,眼神中满是疼爱,又看了看犹在院子中发疯的妻子,浓浓的歉意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最后他望向李闲和勿部昕,用一种死灰般的语调道:“两位大人,小人有个唐突的请求,还望两位大人答应小人。”
勿部昕道:“你尽管开口吧,能做到本官一定不会推脱。”
程姓汉子感激的施了一礼,说道:“小的希望两位大人能帮小的照顾妻儿,小的实在是照顾不了他们了!”说着他猛然举起柴刀,对准自己的小腹狠狠戳了下去!
“不要啊!”李闲想要阻止,但已然鞭长莫及。
勿部昕则是呆住了,她怎都没想到程姓汉子竟会选择自杀。
“苍天无法我为法,我法无天我即天,杀!”柴刀贯腹,口中鲜血汹涌,程姓汉子的眼中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流逝,即便这种状态下,他犹不忘诵念着那魔咒般的两句话,仿佛那是他所有的执念和希望,似乎只要吟诵这些,他便可以获得永生,进入另外一个幸福的世界!
砰!
彻底失去生命的身体颓然倒地。
惊恐万状的小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