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不能说也不想说。..拉克丝依旧一路狂奔,我依旧跟着她的脚后跟一路紧追,直到卫队公馆。门口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她直奔楼上,我自觉绕到后面跳墙。躲过几个卫队士兵,溜上二楼,从隔壁的空房间再跳墙过来,拉克丝显然又被吓了一跳,还好她没叫出声。
“行了。歇会儿吧。”她说。
空了一下午的小屋子现在终于又有人了,我猜这二十斤萝卜有点寂寞。拉克丝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发呆。我摘了帽子脱了有点宽松的制服,从窗根下面这一地萝卜里挑了个大号的,抄起刻刀切下一块,削成六角形厚切片。切片中央我浅浅刮薄一点点,再把她买回来的灯芯替芯放一片在里面。薄薄的指甲大小的替芯贴在萝卜上,刚刚好。
“帮我点亮吧。”我说,递过去切片。拉克丝接过。
“我这次记住她的名字了。”她说,“瑞尼雅,一颗星星,对吗?”
“是。”
她拿起魔杖,小心把杖尖宝石点在那枚替芯上,我看着一点炫目的光芒亮起,萝卜切块突然变得很漂亮。
她仍旧不信,或者说不相信,我知道。她希望她帮我做的这些是对的,对她而言,是对的。
而我终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不管是出于理性还是感性。我们两个一起相信有个我喜欢的女孩子正在弗雷尔卓德等我,这个女孩受了伤因此需要一组上古符文。她在帮我这个忙,帮我得到这个女孩的心。如果我们成功,我就可以和这个女孩子一起坐在夜空下看星星。
我们决定一起相信这一切,多美好。
那一袋子黄色颜料摊在二十斤萝卜中间,我翻翻看看,找了两种颜色比较接近的黄色加水调在一起,似乎就很像符文的黄色。没有刷子,拉克丝递来一只她化妆用的软毛笔,我洗净上面挂着的粉彩,蘸了黄色颜料涂在萝卜切块上面,原本透亮的强光于是变成了暖暖的黄色。拿纸扇扇,再晾一会儿等颜色干,最后涂上一层可以喝的保护药水,明亮的黄色光终于黯淡下来。
“有点像符文的光。”拉克丝说,“但是太暗了。”
“那枚符文就是很暗。”我答。
药水虽然是透明的,但是能遮光,这是保护剂最基本的作用。它卖得死贵死贵,一枚金币只能买两瓶,那也是因为保护效果好而又不太过影响观赏,而不是因为它能喝。顺便它质感还很好,非常符合拉克丝说的特别光滑的感觉,但说句实话,不太像玻璃。
但我也没办法了,我是不可能知道符文那种手感是什么样子的。我捧起萝卜切块再仔细看看,觉得挺满意,于是就又切了一块。这次我把萝卜切薄直到大约半片符文的厚度,然后放在桌上小心按住,平放刮刀想试着削出符文边缘的微妙圆形弧度,几刀下去,终究不合适。
“晚上去大使馆吧。”拉克丝说,“还是装成卫兵。”
“不太好。戴着帽子我什么都看不见,不戴的话他们又认得出我。”
“那你打算悄悄溜进去?我帮你引开别人。”
“只要我去找东西的那个地方没人就行。是在大使馆哪里?”
“书房。”拉克丝说,“我前天去送文件的时候看到了。是几套旧模具,还有一堆别的工具堆在一个破盒子里,好像是要送回秘术中心总部的。不知道还能用不能用。”
“不能用也无所谓。”我说,“反正我就是刻萝卜,又不铸符文。我穿自己的衣服过去,等天黑一点。你几点走?”
“我?我晚饭就过去吃。你从哪里进来?几点几刻?我好接应你。不如做个作战计划?”
“计划就算了,时间我也说不好,我得等着他们睡着。大概午夜?”
“好吧。”拉克丝说,“我等你到午夜。”
我答应了,本想再说声谢谢,又觉得说得太多。
拉克丝走得很早,五点就离开了,因为公文写着让她六点准时到。卫队公馆离大使馆步行不过半个小时距离,但她担心路上延误,所以就早走,这是她早已养成的习惯。我于是一个人在卫队公馆的房间里等到了夜里。德玛西亚的夜晚特别亮,亮得让人很容易忽视时间流逝,我时不时看一眼闹钟,因此表盘上的时针变成了半小时跳动一次。八点,八点半,九点,九点半时有人敲门,我时刻准备冲进**底,但外面的人敲了两声就放弃了。那个人没有耐心。
拉克丝,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呢?她并非内向,但不擅长聊天。埃德加叫她过去一定是要套话的。嘉文放心她,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很容易语无伦次把事情搞砸,于是埃德加就更不容易问出内容来。即使是缺点,也有其适用的诚,一个好的领导者如嘉文总是能人尽其用。所以拉克丝的不会聊天就成了他应付埃德加的方式。拉克丝其实听说了,她下午和我提了一句,说她是顶替希瓦娜去大使馆。居然能顶替希瓦娜,说这话的时候她神情有点骄傲,我看得出来。
拉克丝大秀,她终究生在德玛西亚,生为德玛西亚,如有必要也将死为德玛西亚,毋庸置疑。是她的梦想,也是她的悲剧。
但也只是我认为的她的悲剧罢了,我就是这么个自以为是的人,还好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自己以为是。
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对二十斤萝卜道别。十点了,我也得提前走,万一路上有什么事呢。满街的明亮路灯照得我眼睛疼,我就一头钻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