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眸光闪烁,眼帘微抬,“我们何如称作仁义之师?”
“助唐国扫除奸佞,恢复文氏疆土就是仁义。”
她语气中肯,好像也在提醒着什么。他的唇角扬起不屑的浅笑。
唐非始终低着头,虽对答如流却不敢抬头。一来,不想泄露蛛丝马迹,二来,她怕一旦对上他的眼睛,就没有信心去应对。
好一会儿,帐内寂静无声。想必三公子是被她气到了,万一对她施以军法……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撑下来。无论怎样,章朝是她放走的没错。
咔——
雷声乍起,从头顶滚滚而过,紧接着外面响起了瓢泼雨声。
雷声一过,显恪磁性低沉的声音伴着哗哗雨声入耳:“如果我告诉你,刚刚刘彧派人送来战书。你们放走的人被任命为前锋将军,再次与你上阵对峙,你当如何?”
“沙场之上,两军阵前,无非是敌我之分,生死一战。难道没有章朝,就不会任命其他人为先锋了吗?”
“好个唐非。”他叹,慢慢说道,“看你身形弱小,却不想也是个有雄心之人。”语气平淡,不是戏弄也不是嘲讽。
埋着头的她,不能看到他的表情,所以摸不准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失神的片刻,他已经走到她面前。
“我又不会治你的罪,你不必害怕,大可抬起头来。”
一大片的血色胎记刺目,茶色的瞳眸还是那么的浅淡。
她不自在地看着他,还意外收获了疼惜的目光。不知不觉地想要躲闪退后,却被他用力钳制住。再熟悉不过的白芷香沁入心田,又听他道:“虽相貌不佳,也不至于自卑到这种境地。听庄江说从都城到相城程辉一直对你照顾有佳,现今四弟亦是如此。此前不大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优待你,原来你也是有些想法的。只是身在军营就要处处依着军法行事,无论是谁也不能有特殊待遇,所以我可以轻饶你,惩罚还是有的。”
愣愣地看着他,原来他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这让她慢慢安下心来。很快又闪出一丝浅淡的厌恶。要知道她最讨厌他的这种口气了,无处不透着警告与防备,这让她想起了曾经他们之间发生的很多不快。两道细眉微蹙,视线瞥向另一边,不再看他。
一身男装的唐非,又黑又瘦,再加上右侧脸颊大片的胎记,任谁都不会一眼认出他来。但是,她还是让他恍惚一阵,这样细微的小动作像极了某个人。探寻着凑近几分,这样亲密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吐息。
她终于局促不安起来,害怕地闭上眼睛,微翘的睫毛在轻轻地颤抖。像蜗牛一样缩进壳里,可是这样就能回避不想面对的风险吗?紧闭双眼,屏住呼吸,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每一次心跳。随着他沉默的时长,逐渐急促起来。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他冷而沉的轻笑声。他松开她,抬手轻抚额角,低喃一句:“我这是怎么了,与她再有相似之处,可你终究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