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月中,西北寒风冷冽,南方已是仲春已过,桃残杏落。
风中已经没有了初春的冷意,带了熏然从窗口吹拂而进,落下满室花香。
张寡妇抬起头来,看了趴在窗户上的小花一眼,道:“别趴那了,快进来。”
“我就看看。”小花眼珠到处乱转,一会儿往前看,一会往后看,再瞅瞅岸边的春光。
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
她偶尔也跟着娘去过渡口,也不是没有见过大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威风的船队!
头前三艘是高达三层的楼船,又长又高又大,这么看过去,就好似一座山一般的在运河里移动着。
后面五艘比那三艘少了一层,也没有那么宽大,但是比起一般的船来说,也是非常庞大之物。
这么一列船队行走在河道上,旁边的船都要靠在旁边不能动,以便让道出来,才能畅通无阻的行走。
看着第二艘船顶之上屹立成风景线般的侍卫们,小花带了惊叹道:“荣宁郡主啊!”
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那个穿着普通衣衫,和蔼可亲,大咧咧的坐在那泥地石凳上,一点不嫌弃她们家那少油少盐的菜,还跟她学习刺绣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她居然是郡主!
当跟着人上了船,然后被告知她们的雇主是荣宁郡主之时,便是她娘都傻愣愣的问,什么荣宁郡主。
更别提她了,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行了,别看了,快来做事。”张寡妇带了轻笑的唤道。
知道她们跟的人居然是郡主,再一听那带她们上船的丫头吩咐下来的事,她那心便彻底的放下了。
跟着那村长的朋友到扬州之时,并没有见到那两位,而是另外有人接下了他们。
当时,那个叫牡丹的大丫鬟说,玉匠要先去甘州,那边到了一批玉料,要玉匠直接去挑选玉料,作品随他们自己灵感去雕刻。
而姑娘要做几件好衣衫,绣娘要随船走。
那时候,虽然坚定的让大花陪着愣子爷俩去甘州,张寡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也是害怕跟错了人,结果被卖了。
倒是老刘头听闻在甘州的是西域来的羊脂白玉,居然一口就应承下来要过去,连愣子都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
牡丹姑娘当即便让人带了他们三人走,然后给她们娘两送来了衣服和日常用品。
还有几匹绸缎。
那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华丽绸缎。
那轻柔的触感,那虽是素色却让人觉得满目流光的色泽。
她都不敢下手。
牡丹姑娘便当着她面随意裁了一段料子下来,让她们先绣一下帕子练习下手感,然后再在成衣上绣图案。
并且说了她们的待遇。
包吃住,跟府里人一样,一年四季衣衫,月钱两百文,其余的按照绣品计价。
现在先是绣几件衣服,等能适合这些高级绸缎了,再开始绣婚嫁绣品。
张寡妇便知道,这郡主为人是真不错。
这是知道她们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高级绸缎,不说对那些布料的掌握,便是手感都生疏,心里肯定害怕绣坏了要赔钱。
这么做,就是为了安她们的心。
而且,给她们在船上安排的也是单独的厢房,一日吃三餐,餐餐都有肉。
真是想不到的好日子!
张寡妇心中便下了决心,一定要好生给郡主绣嫁妆。
让她成为最美的新娘!
远远的,第二艘楼船上的主屋里。
“啊咻!”顾欣悦一个喷嚏打了出去,揉着鼻子道:“谁,谁骂我!”
秦齐探手将她腰一抱,顺手将窗户半关了,道:“风还有些凉,吹多了不好。”
顾欣悦瞅了眼他身上那薄薄的衣衫,哼哼两声。
你这都快穿夏衫了,风那里会凉!
一准儿是有人骂我。
秦齐忍不住的笑翘了唇,道:“待会出了渡口,让你看个够。”
顾欣悦瞅了眼外面,见岸上已经开始嘈杂,船上艄公号子也响了起来,想是快要进入渡口转大江,岸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要是给人瞧见,也不是个好事。
便歇息了大开窗户望外看的心思。
将窗户关成了一条缝,从那窗缝里往外看。
秦齐不觉笑眯了眼,也不再约束她,只抱住了她腰让她身体稳住,不会因为船的摇动而跌倒。
拿起手中的东西继续看。
从何家搜出来的东西很多,那些与官府勾结,给各处孝敬的证据,他挑出来后便直接送了一些给秦陌寒,有一些则是抄送给了卫昭。
他留下的,除了和左道相关的,就是这些年何家走私私盐的账本和往来,包括和掌柜们的通信。
龙门交出来的那一叠东西,应该是龙傲天放在何家的内应费劲心思背了下来后又默写出来的。
有很多地方并不详细。
现在看着那一叠叠的账本和往来,何家的脉络便非常清晰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直到上了船,他才有时间和心情慢慢的看,慢慢的学习。
这几天,那郁大人忙于擦干净吴星宇留下的尾巴,忙于掩盖黑梨门和官府的关系。
他则忙于将扬州这一大摊子给安置下去。
汪翰交出来的铺子,他已经让人去接手,有汪翰的亲信带着,一两个月就能上手。
郭成这里也已经谈好,郭成和许三都愿意留下,将他们原来的兄弟集合起来,在那些码头渡口开设大通铺,饭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