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逐月倒也能感觉秦姨娘对自己的确亲近,却是笑道:“姨娘何必一直称呼我为大小姐?便直接叫我的名字便是。”
“这倒也无所谓,总归只是一个称谓。”秦姨娘笑了笑,“其实姨娘我实在有些不明白逐月你为何不愿去上官侯府。逐月说的那些事情固然有些道理,只是我却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这俨然不是姨娘该要随意猜测妄想的。总归大小姐你素来都有自己的想法。”
封逐月知道秦姨娘这话也是出自真心,但她俨然是不愿意再说和那上官云狂有关系的事情,倒也不是避讳,只是说了也是毫无意义,只道:“逐月的确是因着不想在外边丢了封家的颜面。文静暮歌还有妙之都是与我年岁相近之人,只是无论是读书还是练字又或者琴技女红,我都差她们太远了。四妹妹素来聪慧,又尤其生的一副国色天香的容貌,性子又素来温和。暮歌妹妹更是才艺双绝,她除却性子有些清冷,真是无一不好。文静妹妹虽然嚣张,在学艺上也不比暮歌和妙之两位妹妹,只是我和文静之间却还是相差甚远……这一切却也不是逐月所希望的,只是逐月从前……”封逐月这番话俨然也是出自真心,只是她说着说着,竟是说不下去了。
封逐月的话虽然未曾说完,秦姨娘倒也已经明白了封逐月这话中的意思,想到封逐月从前的事情,倒也明白了,只能安慰道:“大小姐从前是因着身体不好故而才会耽误了功课,以大小姐的聪慧,自然很快便能补上的。”
“逐月也希望日后这能如此。”封逐月如此说着,这才笑了笑。
之后便又同秦姨娘说了些有的没的,秦姨娘便也回去了。等到秦姨娘也回去了,丫鬟木玉和丫鬟锦瑟这才走上前来。
木玉道:“原来老爷和容姨娘秦姨娘今日也是为这上官侯府送的请帖这事情而来。小姐真的不打算跟随老爷一道去上官侯府吗?”
封逐月轻轻摇了摇头:“我与上官侯府的人并无什么往来,也不愿去凑这种热闹。再则我眼下去到上官侯府,到时候也是叫人看笑话的。”
“小姐若是不去,却怕府中别的小姐会去……”封逐月和封询一行人谈话时候木玉作为封逐月屋中的丫鬟在一旁伺候,封询说的话木玉倒也都听清楚了,“老爷方才不是说现在也是时候让府中的小姐都去到外边见识见识世面吗?大小姐不去上官侯府……这别的小姐当中未必没有想去的人……”
“谁愿意去便让她们去吧。”封逐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总归她是的确不在意这事情的,自然是无所谓谁人想去上官侯府。
木玉却是笑道:“小姐是封家的嫡出大小姐。她们总归都是庶出。哪里有大小姐不去,却叫那些庶出小姐去的道理。”
封逐月听出木玉这话中俨然有几分玩笑的味道,却是轻声哀叹一声,道:“庶出也罢,嫡出也罢。”
封逐月这话说的叫人也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木玉也不好再将话接下去,却看封逐月缓缓闭上眼,像是在思忖什么。只是封逐月的心思素来难猜,若是她不主动开口说,木玉也极少知道封逐月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关于那上官侯府送来请帖的那事情想来是不该再提起了。
“你们都下去吧。”却听封逐月缓缓开口道。此时此刻她仍旧闭着眼,又用一只手撑着脑袋,似是小憩起来。
“小姐……若是要休息,还是到榻上去吧。”木玉自觉是自己方才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平素素来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只是偶尔说些玩笑意味的话,封逐月倒也不会在意,方才那话她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如是……如是是奴婢方才无心说错了话……”
却看封逐月轻轻摆了摆手:“无妨……只是我自己有些困了。却也不是想要睡下。我只是想要安静一下。你们都下去吧。”
木玉听着封逐月这么说,便也只有退了出去,她虽然始终不知是否是自己不经意触怒封逐月,只是封逐月已经如此吩咐,她自然也没有别的办法。
封逐月闭着眼,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前世自己嫁入上官侯府之后的诸多事情。她对前世的那些事情本也不是如何在意,只是这些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时候她却又不禁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感伤。纵然都是早就过去的事情,却也是她实实在在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可惜前世的种种,每一次细想之下,除却给人以无尽感伤,竟是再无一丝可留恋之处。她前世所拥有的一切,最终都变成幻想又或是被人身边信任亲近之人一手毁掉。而她活了堪堪几十载,最后却才发现自己自始至终都在被人欺骗,自始至终也不过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试问这样一段过往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封逐月原本以为四下除却自己已经再无一人。她细细想着前世的事情,本以为自己早已经放下,却不知几时起,眼角竟已湿润了一片,泪水从她眼角流落下来,安静的,无声的,却又仿佛能将所到之处都灼伤一片一般。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哭了多久。其实她未曾觉得自己是在哭泣。也再无什么事情值得她如此哭泣。等到她缓缓睁开眼,却才晓得有人自始至终都站在自己的面前。
眼前之人仿佛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甚至仿佛不曾呼吸一般,安静地不曾发出一丝躁动声息。也是如此,封逐月才会以为四下早已无人,才会像是方才那样无声地落下泪了。可事实上却是她才缓缓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