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为这个原因,”莫尔塞夫又说,“由于知道世界上确有十全十美的女子,所以我才并不急于娶唐格拉尔小姐。您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东西,当我们得到它的时候,它的价值就会增加?在珠宝店的橱窗里闪闪发光的钻石,当它到了我们自己手里的时候,光彩就更灿烂了,但假如我们不得不承认还有更好的,却依旧保留着较次点的,您知不知道那会让人多么痛苦?”
“真是欲海无边哪!”伯爵喃喃地说道。
“所以,假如欧仁妮小姐能理解人只是个可怜的小东西,她有几百万,而我连几十万都没有,那我就高兴了。”
基督山微笑了一下。
“我还曾想过别的事,”阿尔贝继续说,“弗朗兹喜欢一切怪东西,不管他本人怎么样,我曾一拉尔小姐。可是,我以有人的笔调给他写了四封信,他总是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我是怪,这不假,但我还不至于怪到收回我自己许下的诺言。’”
“这就是我所谓的那真诚的友谊,您自己不愿意娶的人,却拿来推荐给别人。”
阿尔贝微笑了一下。
“顺便告诉您,”他又说,“这位可爱的弗朗兹来了,但同您关系不大,因为您不喜欢他,我以为是这样,对吧?”
“我!”基督山说,“唉!我亲爱的子爵,您在什么地方看出我不喜欢弗朗兹先生呢?我爱所有的人。”
“您把我也包括在这所有人里了吧。谢谢!”
“请不要误会,”基督山说,“我爱所有人就像上帝要我们爱我们的邻居那样。那是基督教意义上的爱,但我也有少数几个极其痛恨的人。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谈弗朗兹·埃皮奈先生吧。您说他就要回来了?”
“是的,是维尔福先生召他回来的,维尔福先生显然是急于要把瓦朗蒂娜小姐嫁出去,正如唐格拉尔先生想看到欧仁妮小姐早日出阁一样。有一个长大了的女儿在家里,做父亲的一定非常为难,不把她们弄走,他们就像是会发烧一样,每分钟脉搏要跳九十下。”
“但埃皮奈先生不像您,他耐心地承受了他的不幸。”
“岂止如此,他谈起那件事来时很严肃,正襟危坐,好像在谈论他自己的家里人似的。而且,他极其尊敬维尔福先生夫妇。”
“他们是值得尊敬的,是不是?”
“我以为是值得的,维尔福先生一向被认为为人严肃,办事公正。”
“真不容易呀,”基督山说,“到底还有一个不像那位可怜的唐格拉尔被您另眼相看。”
“这就在于我不必被迫娶他的女儿吧。”阿尔贝回答,大笑起来。
“真的,我亲爱的先生,”基督山说,“您太自负了。”
“我自负?”
“是的,抽一支雪茄吧。”
“很愿意。我怎么自负呢?”
“咦,因为您在这儿拼命为自己辩护,要避免唐格拉尔小姐。但让事情去自然发展吧,或许首先撤退的并不是您。”
“什么!”阿尔贝瞪着眼睛说道。
“毫无疑问,子爵先生,他们是不会强迫您就范的。来吧,正正经经地说吧,您不想废除你们的婚约?”
“我为此愿意付出十万法郎。”
“嗯!算您走运。唐格拉尔先生准备出双倍于那个数目的钱来达到这一目的。”
“难道我真的这样幸福吗?”阿尔贝说,他的脸上依旧浮过了一片几乎难以觉察的阴云。“但是,我亲爱的伯爵,唐格拉尔先生有理由这样做吧?”
“啊!瞧您这又骄傲又自私的模样!好极了,我算领教了,您对别人的自尊心可以抡起斧子去砍,可别人用针戳您一下,您就叫起来了。”
“不是的,但依我看,唐格拉尔先生似乎……”
“应该喜欢您,是不是,嗯?他的鉴赏能力不高,他好像喜欢另外一个人。”
“是谁?”
“我也不知道,您自己去研究和判断吧。”
“谢谢您,我懂了。听着:家母……不,不是家母,我弄错了,家父准备要开一次舞会。”
“在这个季节开舞会?”
“夏季跳舞会是很时兴的。”
“即使不然,只要一经伯爵夫人提倡,就会时兴起来的。”
“这也不错嘛。您知道,这是纯巴黎人的舞会。凡是七月份留在巴黎的人,都是真正的巴黎人。您愿意代我负责邀请两位卡瓦尔康蒂先生吗?”
“舞会何时举行?”
“星期六。”
“老卡瓦尔康蒂已经动身了。”
“小卡瓦尔康蒂还在嘛。您愿意替我把小卡瓦尔康蒂带来吗?”
“请听我说,子爵,我不认识他。”
“您不认识他?”
“不认识。三四天前我第一次见到他,所以在任何方面我都不能为他作担保。”
“可是您对他不是接待得很好吗?”
“咳,那是另一回事。那是一位诚实的神甫将他介绍给我的,神甫本人或许会受骗。您直接邀请他最妥当,不要让我把他再介绍给您。如果他日后娶了唐格拉尔小姐,您会指责我搞名堂,您会和我拼命的。再说,我还不知道我自己去不去呢。”
“不去哪儿?”
“你们的舞会。”
“您为什么不去?”
“只有一个理由,因为您还没有邀请我。”
“但我是特地为那项使命才来的呀。”
“您太赏脸了,但我或许会因事受阻的。”
“假如我告诉您一件事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