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甜言蜜语,到头来只为一句‘传宗接代’,便能一并抹杀,妻子非但不能生气,反而还要大力支持。
如此,方能显出自己的‘端庄’、‘贤淑’、‘通情达理’。
叶离枝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
尽管早就看开,决定坦然接受,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那心痛还是不期而至。
翻江倒海,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部绞烂。
“姐!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霍水的大呼小叫好似从天外传来,隔了一个世界般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
但好歹算是拉回了叶离枝越来越远的思绪,她慢慢吞吞的回神,转头,却正对上对方惊慌而惶惧的脸。
“你……”
她只说了一个字,涌上喉头的血便迫不及待的喷涌而出,叶离枝下意识的扭头吐在一边,却不小心被呛了一下,一时间咳的惊天动地。
霍水又气又急,动作却出奇温柔的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泪珠儿成串的掉下,哽咽着道: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何苦为那些贱人来折磨你自己!”
病床上原本快要睡着的水仙也被她们的动静惊醒,一个骨碌坐起身来,瞪大眼睛充满担忧的看着她们。
“咳咳……我……不是……”
叶离枝想要解释,低头却见自己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极为触目惊心。
这景象连她自己都愣住了,难道心太痛时,这伤痛真的会化为实质?
抬头一看,霍水的眼中果然已经升起燎原的怒火。
“那些该死的家伙……”她咬牙切齿道:“看我不去宰了她们!”
“不要!霍水!”
她忙伸手想要拉住对方,可这个仗着会武的家伙却早已一跃而起,一边头也不回的对水仙道:“照顾好姐姐!”一边飞也似的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叶离枝大惊,连忙站起去追,胳膊却被水仙死死抱住了。
“水仙,放手,你霍姐姐要去闯祸,我必须去拦住她!”
叶离枝回头,难得疾言厉色的道。
水仙却只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声音细细小小,带着抹病弱的苍白和嘶哑:
“叶姐姐……不要走,不要丢下水仙一个人。”
这种时候就不要使什么苦肉计了好吗!
叶离枝心中着急,却又无法真的狠下心来将水仙一个人丢在这里。
是她将水仙带进宫里来的,便必须负责到底,而且,水仙在这里统共只认识她们两人,若是她们都走了,水仙再出个什么事……可就悔之晚矣。
叶离枝立刻扭头对着一旁侍立的宫女道:
“去,多带几个人,去将霍姑娘追回来,你们若是打不过她,就一起上,就算用梆的,也要把她给我绑回来,记住了吗?!”
宫女慌慌张张的应声道:“是,娘娘!”
“还不快去!”
宫女们轰隆轰隆的一股脑全跑了出去,只留下叶离枝呼哧呼哧的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虽然溅的满地的猩红血液委实触目惊心,但这一口血吐出之后,她却觉得连日来郁积在胸口的闷气好像终于得到了疏通一样,让她的气终于得以稍稍舒畅了些。
就是喉咙咳的有些疼。
叶离枝慢慢地重新坐回床边,用空闲的那只手抽出帕子,将自己嘴角的血迹摸索着抹去。
水仙见她好似不会再走,也跟着松了手,坐在席上拥着薄被看她,明净清澈的眼眸中惊魂未定。
叶离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水仙忽然道:“叶姐姐,不用怕,什么都会过去的。”
她虽然脑子有点笨,且从小生活在后母的打骂之中,但傻人有傻福,她虽然没有被凶残的后母打出那份逆反的血性来,却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性格懦弱,反而将这一切的苦难,全部当成了********。
在她贫瘠的认知中,‘习惯’和‘遗忘’就是最好的良药,它们会让她浑身挂着伤依然能快活的到处乱跑,也能让她在伤过之后,依然对生活充满美好的向往与期冀。
什么都会过去的,所以不必计较,学会习惯,习惯就好;
什么都会成为过去,所以不必挂怀,学会忘记,忘记才不会让昔日美好的记忆变成伤害今日的自己的利器。
叶离枝终于醒悟,她该做的不是活在过去无法自拔,自怜自艾苟延残喘。
而是应该重新找回自我,就算不再是对方唯一深爱的女人,亦要做对方的左膀右臂,为他分忧解难、排遣万难。
如此,方能不负上辈子,他的一世深情!
叶离枝定定的看着她,入目的只有女孩儿略显呆傻的面容与天真无知、纯净无垢的眼睛。
她忽的弯起嘴角,唇上没有擦拭干净的点点血迹让这个笑容变得豔丽而夭冶,依稀有了几分从前从未有过的释然与潇洒。
熠熠的神采在她的眼中蔓延,将周遭原本晦涩黯淡的色调全部点亮,仿若整个世界因为这个笑容,而重新变得鲜艳而夺目起来。
她低低一笑,有些自嘲的道: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到今日才明白。仙仙,谢谢你。”
水仙冲她傻傻一笑,露出两排整整齐齐的小白牙。
***
宫女们的追人大队终究没有霍水的轻功来的迅猛快捷。
等她们气喘吁吁的跑到第一个岔路口,准备分开去找的时候,霍水的视线已经捕捉到了腰亦柔的影子。
此时的她,正与刚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