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候从西疆回来了？”云瑶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整个大乾王朝，谁人不知秦阳候的鼎鼎威名？他掌管整个京中的御林虎卫，是宇文清最为信任的侯爷之一。这样一个地位显赫之人，若是从西疆治军归来，按照大乾的法度来说是要锦花铺地、鸣鞭道贺的，京中之人不可能毫无察觉。
如果秦阳候真的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京城，那么原因只可能有一个——皇上早就对沈青松有了察觉，暗中将秦阳候调了回来，但对外仍旧说秦阳候在西疆治军。
想到此处，云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宇文清这个人，自己果然还是小瞧他了。本以为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对于宇文清的种种心思自己已经能够准确摸清，想不到这个年轻的皇帝竟然如此心思缜密，完全不露出任何一丝迹象，竟然连自己这个枕边人都瞒了过去。
这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虽然身为皇帝，但宇文清毕竟羽翼未满，在朝中、在军中都有几个重大隐患尚未除去，时刻都面临着被几位重臣联合起来逼宫的危险境地。
朝廷要将沈青松从凌州撤回来，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情。沈青松为人果决狠辣，一向以枭雄著称，撤去凌州的兵权对他来说完全相当于夺去他的命脉。
但天下人都在睁大眼睛看沈青松的反应，他自然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地抗旨，落下一个乱臣贼子的骂名。所以他才暗中下手，派人在栖霞山做好埋伏，为的就是在免除嫌疑的前提下将宇文清除掉。
“没错。”宇文清点了点头，表情之中胸有成竹。“朕早前已经发觉，沈青松此人暗中集结死士，可能要有所动作。当时朝廷刚刚放出消息要将他调回京城，朕立刻将这两件事联想到了一起，认定沈青松是要有谋逆之意。”
“于是，朕立即秘密下旨，让秦阳候火速从西疆赶回，回京之后将京城之中的御林虎卫集结，一部分戍守京中，防止沈青松趁朕不在宫里的时候有所动作；另一部分则先行部署在栖霞山里，当做朕的杀手锏。”
云瑶恍然，原来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宇文清在众人都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将所有可能性逐一考虑到，并且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那……瑶儿大胆猜测，秦阳候必定是在咱们附近了？只是现在余孽未除，暂时不方便露面，对么？”
宇文清点点头：“正是。沈青松这人老奸巨猾，派出杀手必然不会是他的唯一招数。他现在已经在回京路上，很快就要到达京城了。依照朕的猜测，他一旦得知杀手在栖霞山行动失败，就会立刻狗急跳墙，发动京城之中的所有暗线人脉，妄图发兵逼宫！”
云瑶终于明白，这才是宇文清唯一担心的事实。
大乾开国以来，宇文清是唯一一个由摄政王辅佐长大的少年君主。他手中军权不稳，对边关的掌控力度更是大乾历代以来最弱，让他如何能安然度日？
除掉沈青松，甚至除掉摄政王云敬尧，这对于宇文清来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一个王朝的帝王，必然是孤独和独断的，绝不可能允许自己身侧有这种巨大的威胁存在。
这一次在栖霞山埋伏好御林虎卫，就是宇文清心思机敏的明证。他就算再温柔儒雅，也绝不会对逆天犯上之事有任何容忍。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云瑶试着问道。
“以静为动，静候时机。”宇文清淡淡一笑，“按照时间来算，明天沈青松就会到京城地界。京城之中的御林虎卫已经全员待命，一旦沈青松露面，立刻就会被牢牢制住，打入天牢之中待审。”
“他应该早已在栖霞山附近布置了众多杀手、陷阱、关卡，在他进京之前必然会发出指令，将这些招数尽数使出。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此一来，就正好可以将这群乱臣贼子一网打尽，再无后顾之忧！”
云瑶思索了片刻，不无忧虑地说道：“这样说来……皇上岂非将自己设为了诱饵？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招险棋，一旦有所差池，只怕……”
一向温润儒雅的宇文清，此时却突然一脸坚毅，语气之中满是霸气：“大乾煌煌九万里江山，岂能托付给这群虎狼之人？朕不以命相搏，又如何对得起冥冥之中保佑天下的列祖列宗？”
云瑶一怔，竟不知如何回应。
说到底，自己还是穿越过来的人，和古人的想法截然不同。云瑶一直以来的想法，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性命，万事都以自保为主，连说话做事也尽量极少树敌，处处都注意拉拢人心，这样才能让自己过得更为安稳。
但是今天听到宇文清的这句话，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懂他。
有些事，是可以超越生死，让人心甘情愿拿命去守护的。对于宇文清而言，云瑶和江山，就是他心甘情愿拿命去换的两样事物。
只是不知，若是拿江山和自己相比，皇上究竟会选哪个？
“唔……发生什么了？”
玉缨公主的声音传来，将云瑶的胡思乱想打断了。
循声看去，果然看见玉缨公主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一路扶着额头，看来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昏迷之中清醒过来。
“没什么，都已经解决了，一会朕带你回行宫好好休息一晚就好了。”宇文清搀她坐了下来，笑眯眯地说道。
“皇帝哥哥……啊！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尸体？”玉缨本来还在迷糊之中，看见篝火旁困得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