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睨她一眼,“能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但怎么说也是靳家的三少爷,我有分寸。”
裴诗混乱地回望着她。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对吧?觉得无法接受?可你总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农夫救了蛇,最后却还是被蛇咬死了。或许你从没看透过靳崇源的本质,他喜欢一样东西,使劲一切手段他都要弄到手,你也不例外。不用惊讶,他十四岁就已经把你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来看待了,只是你爱小提琴胜过一切,眼里心里都没有他罢了。所以得不到就毁掉,那小子心够狠,他本来是打算废掉你的手之后,带你一起离开t市的,大概是想把你当做金丝雀一样豢养起来?但他没有想到,出事之后,你会忽然失踪,等到再次探查到你的行踪,你已经嫁给靳荣轩了。所以说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偏偏是靳荣轩,那时我们还没在靳家站稳脚跟,手伸不了那么长,只能隐而不发。不过,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也不会再惯着他,原本是看他真心对你,我才想撮合你们,但现在,哼,让他好好在法国闭门思过吧!”
陈怡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话,顿了顿,眼神飘忽,似是想起了什么,一瞬竟有些怅然,“但我总该是高兴的吧,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将小提琴放在第一位,你父亲能够后继有人,我也就放心了。”
裴诗听得心在隐隐恻动,原来她是想起了父亲。
不管这个女人有多冷血,多残酷,在提及父亲的时候,永远会露出温柔缱绻的面孔,仿佛那是她的心头至宝,无人可以触碰。
是真的爱得很深很深吧……
经年久久,难以相忘。
裴诗忽然想喊她一声“妈妈”,但是嘴唇动了动,又情怯了。
现在认她,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没有把所有事情搞清楚之前,裴诗严令自己不能够感情用事。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早说过,只要你没了孩子,离开陆家,我就会告诉你一切。”
当做没听见陈怡的后半句话,裴诗慎重考虑了一下,然后开口,“那个……我想知道,关于向南的母亲……”
“她是你父亲的师妹,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一起练琴,后来都成为了音乐界的翘楚。只是,向佩如好多年前就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了,我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向南好像一直认定是你父亲害得她母亲变成那样。”
裴诗点点头,想起向南冰冷的话语,直指她父亲的罪名,皱起眉头,“那么,她的昏迷,到底是不是……”
陈怡倏然严厉起来,“不,你父亲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裴诗很冷静地反问,“可哪有毫无缘由的恨?你那么恨赵素琴,那么恨陆家,不也是因为一件从未经证实过的往事吗?”
“未经证实?呵!”陈怡的笑容冷到骨子里,“她破坏我的家庭,是事实;她这些年离间你们姐妹,千方百计针
对你,是事实;工作室失火那晚,她纵完火嫁祸在我头上,也是事实!!”
“可是证据呢?你去找过证据吗?你有因为一点隐隐的怀疑而去彻查过这件事吗?”看着陈怡有些发怔的面孔,裴诗继续往下说,“没有对不对?你根本不想去探究,你早已认定了,你要赵素琴付出应有的代价。可是,如果杀人的罪名其实是你臆想出来的呢?如果她不是呢?如果纵火犯另有其人呢?那这么多年,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你觉得父亲他在天上会高兴吗?”
“别……别说了……”
裴诗还真就住了嘴,倒不是听话,而是陆擎苍给她打电话了。
也不管要在陈怡面前演戏那茬了,裴诗直接接起来。
那头的人一叫“诗诗”,她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向南的。”
“好,你说。”
“世界小提琴大赛知道吗?向南报名参加了,到时候她会带着你的琴去参赛,诗诗,那把琴是你父亲亲手为你打造的,如果她在比赛中拿到了名次,那么帕罗尼亚等于要一辈子和向南捆绑在一起了……”
裴诗一颗心顷刻间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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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m.r离开英国。
他留下的药方可以帮助裴诗安然度过余下的治疗期。
但世界小提琴大赛开赛在即。
裴诗不得不在手臂还没有好全的情况下,赶回t市。
那把小提琴,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送给了向南,但那是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放任向南扭曲事实。
这段时间,裴诗一直跟进赛事,在她的要求下,陆擎苍帮她准备了大赛的直通车票,安排了一场和向南的pk赛。
帕罗尼亚,向南绝不会轻易归还,但如果自己靠实力打败了她,想必她没有颜面再用那把琴招摇过市。
就算恨到骨子里,再不对盘也罢,可裴诗就是如此了解向南。
因为她们是同一类人。
然而,当一切准备就绪,向南却不知所踪。
陆擎苍高深莫测地笑:“该不会是怕了,不敢来?”
裴诗看着那些专程为向南而来的记者媒体,摇头,“她不会那么没有分寸的。这么大型的活动,来的全是古典音乐界的泰山北斗,拼的又是真功夫,我不觉得她会故意不出现来博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