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她不现身你根本没有出赛的必要。”陆擎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还没有好全,这一招本身就走得很险。”
裴诗递给他一个眼神,让他不要担心,沉思片刻,忽然说:“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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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医院。
裴诗和陆擎苍站在导医台问询。
知道向南母亲的事情之后,裴诗特意让靳荣轩去查过,向佩如所在的医院的位置。
昏迷了那么多年,忽然醒过来的病患,算是一个医学奇迹了,所以科室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裴诗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向佩如的病房。
向南坐在床头,身上一袭繁复华丽的晚装,应该是要穿去参赛的行头,只是离开得匆忙,没来得及换。
病床上的人正在接受各项检查,向南忐忑地绞紧手指,眼神寸步不离地盯着母亲。
多年卧榻,女人的躯体早已萎缩,声带也动得艰难,张开口只是咿咿呀呀一阵,而且那声音像是裹了层铁锈,完全听不清楚。
主治医生说一切没有大碍了,病人会慢慢恢复,然后给她制定了详尽的复健计划。
向南握住向佩如干燥的手,喜极而泣。
女人的视线有些痴,缓缓落在向南放在一旁的白色琴盒上,嘴唇努力动了动。
向南见状,赶紧打开盒子,将小提琴抱到她面前,激动地说:“妈,你看,这是帕罗尼亚,音乐神话为你打造的琴!你醒过来真的太好了,只有你能配得上它,现在我可以物归原……”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陆擎苍带着裴诗走进病房,有些来势汹汹,“原主在这里。”
向南表情一变,刚想赶他们走,但向佩如看着裴诗的眼神,忽然怔住,而后慢慢变红,直到落下泪来。
“妈,你怎么了?”
裴诗在向南有些慌乱的声音里朝病床上的女人微微欠身,“你好,我是裴清的女儿,我叫裴诗。”
向佩如看着她,忽然神色怔忪地张着手,啊啊啊地开始乱叫。
“妈!妈!你冷静一点!你想说什么?”向南拍着她剧烈起伏的胸口,焦头烂额地递给她写字板,“别……别太勉强自己,你……你慢慢写。”
向佩如握着笔,手指颤抖,笔划扭来扭去,像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她花了三分钟才写完三个字,裴诗努力辨认了好久,才发现那三个字是——对不起。<
p>裴诗皱眉,“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看着她又歪歪扭扭写下“你父亲”三个字,裴诗连忙追问,“我父亲怎么了?”
向佩如白着脸继续挥笔。
“妈,妈你别写了,你才刚醒,身体会吃不消的,可以……”
向南心疼地想要阻止,却被她反手握住,一个坚定的眼神投过来,她看着母亲,最终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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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故事并不长,只是叙述者病弱不堪,辗转到深夜,才将一切过往交代清楚。
这世上多的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故事。
也多的是,青梅竹马到最后,不欢而散的故事。
裴诗想,如果没有母亲的出现,或许父亲最后真的会和向佩如走到一起。
只是,真爱从来强求不得。
有些人遇上了就是一辈子。
父亲在事业巅峰期成了家,并且很快有了孩子,但这却并没有挡住一些狂蜂浪蝶对音乐界才子的追逐。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丈夫被那么多人觊觎,偏偏父亲又不擅应对,只一心扑在小提琴上。
渐渐的,母亲有了让父亲退出音乐界的念头,她还提出想带着女儿,和他隐居到国外,自然遭到严词拒绝。
两人开始不和,开始争吵,有些时候闹得邻里都不安宁。
那段时间母亲的疑心病重得,家中庭院曾跳过几只野猫她都觉得是有女人来找过父亲。
于是工作室起火当天,俩人吵了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次,母亲气得离家出走,之后父亲死于大火,竟是天人永隔。
母亲被指控杀人,开始了漫无天日的逃亡生涯,之后仇恨深种,十多年来被折磨得早已不复当年的温婉明媚。
然而事实是,赵素琴当时仅仅只在父亲的工作室外徘徊,并没有真正进去过。
但当晚,确实有另外的人进过工作室。
向佩如知道父亲婚后过得并不如意,所以去找了他,想劝他把婚离了。
父亲当时已冷静不少,正在工作室里摆心形蜡烛,想搞浪漫将母亲哄回来,听到向佩如一直在指摘母亲的缺点,自然不会给好脸色,明确表示不会离婚,就算离婚,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两人不欢而散。
向佩如负气离开时,狠狠踢翻了堆在院落里的蜡烛。
火,就是那么烧起来的……
裴清死后,向佩如万念俱灰,又知自己罪孽深重,几次寻死觅活,最终患上了抑郁症。
在家人的善导下,向佩如嫁了人,生了孩子,却还是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向南从小耳濡目染,知道妈妈神智不正常,知道妈妈平日最爱念叨的不是爸爸和自己,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男人。
她说他们从小到大的趣事,她说他们沉醉在音乐的海洋中无法自拔,她还说他为她打造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把小提琴,可是,他却死掉了……
然而向南不会对这样的“爱情故事”产生任何共鸣或者憧憬,她只是恨,恨一个死人都能将自己原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折腾得一夕之间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