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长清过了两日才回来,他奔走为的是复职的事情,他不到不惑之年,却守了几次孝,第一次为原配守了一年,公主府看他心诚,主动为他活动,由从四品参议升至从三品参政,在浙江布政使任职。到第二任妻子过世时,上书夺情,只守了二十七天,三个月后娶了柳氏。程长清在浙江布政司任参政期间,受上司王明昌器重,等到王明昌入京升做户部尚书,推荐他做了浙江布政使司,在位三年,励精图治,在浙江官声极好,若不是守孝,定是能连任的。程长清此次出门便是拜访告老还乡的老上司王明昌。
程长清回来时,面色并不愉快,柳氏看了,心中有些猜想,却并不多问,程长清向来不会将外面的事跟她说,她也不十分关心。柳氏是长媳,这辈子就只能困在江城程府的一亩三分地上,只要程长清不范抄家杀头的罪,她便能活的好好的。当然,柳氏也不是完全不上心,只捡着不重要的问问:“王大人身体可康健?”
程长清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面色不是十分好,年纪到了,身子骨容易出问题。”
柳氏也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库房中还有两支百年的人参,是五弟从关外带回来专门给家中的长辈备着的,明日里我找出来一支,夫君派人给王大人送去。”
程长清点点头,“两支都拿出来吧,给王老夫人也送一支。”
柳氏皱了下眉头,片刻又松开:“也行,母亲一向康健,留着也是为以防万一,五弟马上也要从关外回来了,想必又带回些珍品。大姑娘前日里到了家,老爷是现在去看看她,还是等到晚上的家宴?”
程长清说道:“现在吧,等我梳洗一番,便到花厅去。”
一盏茶后,父女两个便见了面。
程心玫看到程长清着一身青色鹤氅,微胖的身材,对着她微笑,感觉跟送她离开的样子一模一样,可是仔细瞧着,能看到脸上长了皱纹,她长大了,父亲却老了。程心玫忍不住红了眼圈,她虽失了母亲,但是父亲并不是不爱她,从前也曾训斥过马氏,送她离开也只是因为公主府的教养更好。她忍着眼泪,唤道:“父亲。”
程长清眼眶也微微发红:“好孩子,回来就好。刚走时不过垂髫,如今长成大姑娘了,跟你……娘真像。”
程心玫在外祖家中还有人偶尔提起娘亲,在程家,马氏,柳氏,以及一个一个的姨娘,怕是早将她娘的痕迹抹去了。她带着质问地说道:“父亲还记得娘?”
程长清的神色带了些怀念,“怎么会记不得?常常在心中想着呢,午夜梦回的时候,还以为她在我身边。”
程心玫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跟父亲一样,我也常常想着娘亲。”
“好孩子,别哭。”
听着花厅中父女两个的哭声以及隐隐约约的谈话声,柳氏也大约猜到他们提起了汪氏。她并不感到酸意,只是暗地里揣测程长清或是这次出门遇到的挫折很大,王大人病的严重,肯定是不能给他帮助了,他要复职或许又要借助公主府了,所以才这样看中原配嫡妻的两个孩子。虽然这样想未免凉薄,但是在柳氏心中程长清并不是个君子,而是趋利避害的官员,他做事不会无目的。
程长清跟程心玫见面之后,立刻便接见了送程心玫来江城的侍卫。跟着程心玫的都是公主府的侍卫,柳氏除了叫人好吃好喝款待外,并没有跟他们打交道。这些人怕是瞧不起她,柳氏自不会自讨没趣。
“让各位久等了,程某因有事出外,耽搁了两天。几位辛苦万苦将小女送到江城,请受程某一拜。”说完,程长清俯身鞠躬。
公主府的侍卫是有品级的,但是也担不得朝廷命官一拜,侍卫长连忙阻止程长清,“程大人严重了,我等不过职责所在。既然大人已回,我等明日便启程回京。”
“几位要赶回京过年,程某便不多留,不如今晚在‘醉江楼’一聚,尝尝南方的酒水菜肴,不知几位能否赏在下个薄面,敬几杯水酒?”
侍卫长回头看了几位兄弟,见众人都十分心动,便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
程长清不仅款待了侍卫,临走时更有大礼相送,公主府中的侍卫自然也不是傻子,知道程长清的用意何在。
柳氏按照程长清的嘱咐,从密库中取出装玉的匣子,拿出封侯挂印、节节高升、鲤鱼跃龙门等寓意事业腾达的和田玉佩。她确信自己猜对了,程长清怕是要靠公主府的势力起复,若是得偿所愿,这程府怕是程流璟兄妹的了。
柳氏轻笑一声,这些大事不与她相关。正准备关了匣子,柳氏突然看着一块竹报平安的玉佩,想着这玉佩品相好,寓意好,给珊儿再好不过,便拿了出来。
黄金有价玉无价,程心珊可喜欢这些值钱的玩意儿,尤其是这块玉佩做工精致,便是她这不太懂行的都看得赏心悦目,想必老值钱了。程心珊扑上去给柳氏一个熊抱,撒娇道:“娘亲,我好爱好爱你。”
柳氏别看着是个端庄而内敛的人,但是就吃程心珊这一套,听到程心珊撒娇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将程心珊搂在怀里舍不得放开。
母女两个正玩闹着,碧春禀报古氏过来了。柳氏将程心珊放下,将她头发理顺,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让才人请古氏进来。
柳氏不是古氏正经的婆婆,从不要求她晨昏定省,古氏不是个热络的性子,来柳氏的院子也少,这半下午过来,柳氏到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