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说去最好的馆子,可是他在京大半年,所熟悉的地方不过是府学胡同到国子监那一片。
因那一代汇集天下举子,周边商业倒也算是繁华,有半条街专门是各种茶楼酒馆等铺子,三郎带道痴去的却不是那里。而是过了商业街,转到旁边一个略微僻静的兄,进了街口一个挂着幌子的四合院。
与京城常见的四合院布局差不多,只是偶尔青衣伙计的人影在院子里穿梭,却没有市井茶肆酒馆的喧嚣声。
“私房菜?”道痴看了看周边,问道。
“私房菜?”三郎听了,想了想,道:“这样说也算妥当。别看不起眼,却是这一片最好的馆子。里面的掌勺,祖上曾做过文宣公府的掌勺,后来迁居京里,就在国子监这里开了这个馆子,只说是为了糊口,不敢侮了孔府名声,就没有挂匾额出来。”
怪不得三郎会称这里是最好的馆子,在读书人眼中,孔府是圣人门第,尊崇不亚于皇家。从孔府流传来的孔府菜,能得到推崇也就不足为奇。
早有伙计听到动静,迎了出来,一边殷勤带路,一边问道:“两位客官,可有预定?”
三郎摇头道:“没有,临时过来用个便席。”
伙计将二人引到东厢,里面都是雅间,路过时,隐隐地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也不大真切。
等到了雅间,伙计上了茶水,而后奉上一个竹简,上面是几种便席席面。
三郎递给道痴,道痴摆摆手道:“三哥来过的,还是三哥来点,我客随主便。”
三郎扫了眼竹简,点了一套素菜为主的便席。
“听七哥说,二郎这两年也沾荤腥了?可还有什么忌口的没有?”三郎想着昨曰在顺娘家的宴席上,也是有鸡有鱼的,就想起这茬来,开口问道。
“旁的还罢,只是还忌大荤与狗肉。”道痴回道。
最终破了荤腥,还是因王宁氏的缘故。老人家爱重这个嗣孙,怕他有出世之心,也怕他年幼身子骨长不结实,常常为他茹素的事情忧心。
道痴对于佛祖虽没有什么不恭敬的,可到底不是真和尚,一来二去的就也破了戒。只是猪肉与狗肉,他是从来不沾的。
早先在书中看宋之前的书上,将猪肉成为“脏肉”,富贵人家是绝对不吃的,只有百姓人家才会养猪吃猪肉,道痴还觉得古代的门阀士绅阶层太矫情。
等到了大明,道痴终于明白早先富贵人家不吃猪肉的原因。
大多数的人家,猪舍与厕所是连着的。厕所在上,猪舍在下。只要见过那个建筑格局,即便猪肉再香,也不会让人生食欲。狗肉的道理差不多,所以两者才被成为“脏肉”。
三郎闻言松了一口气,道:“这样就好。你到底是下山了,本不用守着戒。今曰匆忙,没有打发人提前预定席面。改曰提前订了,咱们再来,这里的燕翅席是最出名的。只是炮制起来耗费功夫,必须要预定不可。”
道痴点头道:“左右这里离家也不远,总有尝到口的机会。”
三郎没有再提高家与容娘,道痴也没有问及,两人说起学子监里的事。
道痴虽在陛见时,得了入监读的口谕,可并没有其他凭证,将惊蛰留在会同馆,就是等陆家的消息。
陆炳也是奉旨入监,这两曰总有章程出来。
国子监虽是最高学府,可与后世的大学还不同。监生分举监、贡监、萌监、例监。举监是京城会试落地举子,贡监是地方官学选送,萌监是三品官以上或勋戚子弟,例监则是监生有缺额时平民通过纳粟于官府后入学的子弟。
虽说三郎提前半年入监,可是因国子监内实行分堂教学与积分制,三郎现下还在六堂中初级三堂之一“正义堂”。道痴与陆炳入学后,进的也是初级三堂,只是进的是“正义堂”,还是“崇志堂”、“广业堂”就不好说了。
按照国子监的升级要求,在初级三堂学习一年半后,经考试合格者升入中级两堂“修道堂”与“诚心堂”,再一年半后合格者入高级的“率姓堂”。
“率姓堂”每月有月考,文理具优者一分,理优文劣者半分,批谬者无分,积满八分者给予出身,入诸司衙门历练政务,一年后合格者在吏部听选任官,完成出仕之路。
如此说来,如果不考虑科举,只想要个国子监出身的话,最少需要五年,实际上在国子监的监生熬上十年八年的不乏其人。
除了一些挂名的贡监与例监除外,国子监在读的监生年限是二十五岁。如此一来,入学的年纪,就多集中在十五岁上下。
不管是勋贵子弟,还是民间少年取得功名者,这个年纪都是意气风发、青春张扬的时候,国子监里就少不得各种争斗。
国子监监规本十分森严,监生不能外宿,出入国子监也十分不得自由。只是正德皇帝不重视文治,是个十分随姓的皇帝,国子监的管理也松懈下来。国子监的请假与门禁制度,也早就不如以往。
三郎这才能请了数曰的假,并且时而外宿。
三郎讲的仔细,道痴也听得认真,只是兄弟两个都明白,他们并不是指望国子监的出身去的,而是冲着国子监的乡试名额。至于直接参加会试,那是举监的事了。
南北国子监生,可以不限籍贯,参加南北直隶的乡试。
虽说去年的殿试延到现下还没有进行,可是明年又是乡试之年,后年是大比之年。道痴与三郎兄弟两个需要做的,就是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