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悄悄的，缕缕阳光夺窗而入，肆意地洒落在榻椅上，也温柔的倾洒在她们身上，井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在这细碎的光芒照耀下，甚是刺目。
边子期听着他稚嫩的声音，心头一震，五次，他竟是才见过他父亲五次，仔细数来，她这般大的时候，还算与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有过好长一段时间的相处。
“是么，那你爹爹是不是很忙，一直在忙碌朝廷上的事情？”她抿了抿唇，慢悠悠地询问道，“大抵是你爹爹心系朝堂，想要为黎明百姓做点事儿，方才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你们。”
“是这样吗？”井一眨了眨眼睛，那泪珠在眨动时，悄然滴落下来，谁都不曾察觉，“可为什么姐姐总是能够见到爹爹？”
因为他姐姐眼下比他更有用，而他……但她并没有说出这残忍的真相，这真相她想让他自己去发现，虽说这样更残忍，可至少能够让他看清。
她曾想他若伤她和子归一分，她就伤井一他们十分，如今瞧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他压根并不是真正的疼爱这双儿女，就算他们死了，他也应该会找到另些个能够代替他们的人，还不如让他们看看这好爹爹的美丽面孔。
她微勾起唇角，温柔的笑了笑：“那是因为你姐姐长大了，能够帮得上你爹爹，所以她见到他的次数就多了。”
“真的吗？”明亮的眼眸里闪烁起一丝期盼的光芒，他欣喜的出声道，“那我也一定要快快长大，爹爹告诉过我，我要好好习武，无论怎样身为男子汉一定要保护姐姐，那样娘亲才有救！”
“是的，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姐姐，不要让别的人伤害她，哪怕是亲人也不行。”边子期慢悠悠地开口道，清泠泠且满是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魅惑，“你也看到了，你姐姐身体那么不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姐姐的身体为何那么差劲？”
井一摇摇头：“听娘亲说，姐姐的身体是和她一起变差的。”
“那你可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急不慢的出声道，每一句话都如罂粟，散发着迷惑人的气息，一步步地引诱着人朝着她埋下的陷阱走去。
他还是摇摇头，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丝疑惑：“想知道，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不，我不知道，但你可以用你的眼睛去看，以后好好跟着你姐姐，说不准你就发现原因了，明着不能保护她，就暗着保护她，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是不是？”边子期温柔的反问道，温热的手还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似满是怜爱。
“嗯。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井一郑重的点点头，眼里满是坚定的光芒，但很快又发现了点疑惑，“姐姐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可以回去跟着姐姐？”
边子期微笑着点点头：“只要你乖乖的。”
“嗯嗯，我会乖乖的。可是……”他迟疑了下，眼里闪烁起一丝疑惑的光芒，“姐姐，你跟爹爹的关系不好，是不是？那我们……你说在爹爹来之前，不会杀我们，那爹爹来后呢，我们是不是……”
听着他稚嫩的声音里突然带起一丝不安与惶恐，她澄清似水的眸子深处泛起一丝丝复杂的色彩，她垂眸凝视着他明亮却充斥着不安的眼神，轻抿了下嘴唇，淡淡地道了一句：“看情况，你们并没有一定要死。”
“怎样的情况？”井一仰着头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期望，“是不是只要爹爹和姐姐你和好了，一切都没事儿了？”
和好？
小孩子眼里的世界真是足够简单，倘若真是可以这么简单，如今又何来如此纷杂的事儿？
她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声色凝重道：“井一，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有些事儿完全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就譬如……明明你娘亲和你姐姐都生病了，为什么是要你姐姐去救你娘亲，而不是你娘亲救你姐姐？”
“额……”他怔了怔，仰着头缓缓地垂落，盯着地面，沉默半晌，似自言自语的问了句，“为什么？”
“等你再长大一点，就知晓了。”她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平静似水的道了声，“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知晓了……”
但愿，那时候……还能有这样一双干净澄明的眼眸。
井一不语，又缓缓地抬眸看向边子期，明亮的眼眸里闪烁起一丝纷杂的光芒，许久，久到这将要到午膳时分，他才嚅动着那小小的嘴唇出声道：“姐姐，是爹爹对你们做了坏事，所以才会变得这样吗？”
这样的问话让边子期不知怎么回答，是，还是不是，明明很简单的字，可她却觉得异常难说。
“是。”他替她回答了，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如果真是爹爹错了，我不会偏心爹爹；如果爹爹没错，姐姐我们会变成敌人。”
“嗯。”她淡淡地应了声，会变成敌人，父女反目成仇，姐弟互相仇视……她早就知晓这条路会变成这样。
“但我们现在还可以做朋友。”他甜甜地笑了笑，眼眸还是那么地明亮，宛若夜间照亮天空的星辰，“姐姐，我要去玩喽，然后你要记得在我完成条件后带我去见姐姐。”
边子期轻颔首：“好。去玩吧，不过别忘了吃午膳。”
井一点点头，撒开小腿朝着门口跑去，但未等他打开门，门便是让人推了开来，紧接着便是一道和煦的风自他身边掠过，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屋中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