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仙侠修真>明将军>第87章 枰争天下(2)

那离望崖位于鸣佩峰后山二里处的两座小山峰间。二峰相隔数十丈、遥然相望,中间却是近百步宽的一大块空地。那空地平坦而空阔,不生树木草丛,唯有星罗棋布般堆积着从峰顶上滚落的巨大岩石。历代四大家族与御泠堂的赌战多选址于此。

二峰均不过数丈高。左峰略矮,远观呈背驰奔马状,故名渐离;右峰稍高,若一张首翘望女子,故名相望。二峰合称为离望崖。

众人攀上渐离崖,已可遥见御泠堂的二十人落足于对面相望崖上。领头一人白衣短襟,束发披肩,踏足于一块大石上,右手叉腰而立,左手执一柄半尺长短的令牌,头上却是戴着一个狞恶的青铜面具,根本看不清其面目。虽是隔了数十丈的距离,顾盼间犹可感受到他那凛然射来的凌厉目光,配合着迎风飘扬的黑发白衣,俊雅风姿与森寒杀气合而为一,有种说不出来的峻冷矜严。

众人适才只闻其声,此时乍见到这似从完美体态间隐透出浓烈邪气的身影,心头皆是一震。花嗅香虽是自命fēng_liú天下,却觉得这青霜令使的翩翩风度丝毫不输于少年自己,孤傲泰烈处犹有过之,心中暗叹:自古御泠堂四使均是清弱秀逸之士,文武皆是上上之选,只观此青霜令使的形貌,又有谁能想到其中暗藏着枕戈乾坤、祸乱天下之心?

愚大师迎上青霜令使射来的目光,提气开声:“想不到堂堂青霜令使竟然是这般不敢见人的模样?”

青霜令使微扬起头,不见他运气作势,那怪异的声音却有若实质般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晚辈自幼发下毒誓,若不能一雪四败之耻,绝不将真实面目示人。若是前辈愿意成全,自当感恩不尽。”这番话原是颇有怨毒之意,但经他这般淡然说来,谁也不知是真是假。

愚大师大笑:“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青霜令使亦是轻笑有声:“若是没有本事赢得这一仗,此张面孔纵是可比宋玉潘安,亦只好让它再经六十年的不见天日。”

愚大师长吸一口气,缓缓道:“这一次要如何赌?”

青霜令使沉吟,却突语出奇峰:“前辈可想知道晚辈对四大家族的武功有何说辞么?”

愚大师拿不准他是何用意,微一颔首。“愿闻其详。”

“读浩然之书,得浩然之气!”青霜令使抬头盯住景成像,肃声道:“点睛阁之浩然正气沛莫能御,醉欢掌法似拙胜巧。便若那醉汉的惺朦神情间一股捉摸不透的悦意,观者不解其神,醉者自明其韵。可比做是宴透红妆、霜寒铁衣后逢迎于清欢满座的无奈一笑,其境便在那一份旧朋新友他朝各奔前程的萧索心情中。奈何浩然气难驭醉欢掌,若以忘忧步避其锐烈,离魂舞引其郁狂,可破之……”

景成像大震,他一生浸淫于本门的浩然正气与醉欢掌,却尚是第一次听到如此中肯而切题的评价。最可怕的,乃是对方直言可用疏引之法,驾驭出醉欢掌中那一份醉生梦死后的狂郁之意,由此反噬浩然正气……这虽只是口头谈兵,却是道出了点睛阁武功的最大弱点:醉欢之念与浩然正气意境间的截然不符!

青霜令使对景成像的惊讶神情视若不见,转头望向花嗅香:“翩跹楼以画入武,折花手倾杯花底、风月媚人,讲究轻敲叶、重攀折、静消凝、动黯然;其意蕴不在折花时的淡黯如锦风物,却是在于丘屏壑阻间偶露花枝的那一份‘愕然’之意。若用帷幕刀网封其身法,屈人剑法锁其后着,不给其画中留白之余韵,亦当能破之……”

花嗅香果是“愕然”,垂头思索起来。

青霜令使再望向水柔梳:“温柔乡借乐音而印武学,所谓玉箫声断空遗恨,潸歌转枕暗寻思;缠思索举重若轻,无迹可循,善于在对战中扰敌节奏,再寻隙而入。讲究横直间惆怅,竖斜处荼凝,可谓是天下任何短兵器的克星……”

饶是以水柔梳的淡泊,听到本门武学的长短被对方一语道尽,亦不免失声道:“你要如何破?”

青霜令使嘿然一笑:“缠思、缠思,前事难重,回首俱非。若能俱忘身前身后儿女情思,以至刚至坚斫断纤纤芯结,又有何思可缠?”他不待水柔梳反驳,又望向物天成:“棋枰之道原是与武学宗旨最为接近。英雄冢的狂云乱雨手大开大阖,霸气迫人,气贯霹雳功更有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全然不同点睛阁方正平实的略显刻板、翩跹楼点帛吟笺的矫揉造作、温柔乡细翦浅攒的小家子气,原是四大家族中最难缠的武功。只惜其太重争胜之道,锱铢必较,若是对手一意守成,不计较寸土得失,其刚难持,其攻难继。就若棋枰中虽是子力占优,但若对方一心兑子求和,却无力靠强攻一举挫敌于刹那间……”

这一说正是暗合弈天诀的心法,连愚大师亦不由耸然动容。

这番话于两军对垒前侃侃道来,再加上青霜令使极具蛊惑力的风度、锋利如刀的口才、浑若无事的谈吐,确是动人心魄至极。

他能将四大家族的武功强弱处逐一说出已属不易,而且均是发前人未有之见地,若没有数年的观察研究实难有如此精准的结论。而四大家族与御泠堂身为数百年的宿仇,各种秘术异功仅六十年一现阵前,他又是如何得知?一念至此,已足令景、花、水、物四家弟子皆是胸中如轰巨雷,心萌惧意了。

愚大师强按心头震撼,哈哈大笑:“既然御泠堂将我四大家族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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