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夏先生曾经说过,人生之所以有苦恼,多数原因都是求而不得,这也正是为什么许多的动物会比人类快乐很多。因为动物只在乎得到了,而不去关注已经失去的。但是人类,往往关注的却是已经失去的,却看不到自己手中,已经得到的,他们总在追逐自己追逐不到的东西,所以苦。”
福柔帝姬的眼里渐渐地漫上泪水,“夏,夏笙,笙哥哥……”
“皇后娘娘,您成为晋宫皇后,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为什么不能放开从前的一切,重新开始呢?”
“不,本宫……”
“奴婢猜测,皇后娘娘在嫁入晋宫之时,恐怕已经心有所属吧?”
见她仿佛被人道中心事般地震动了下,我继续道:“可是,又能如何?在诺大的皇宫里能够改变你命运的便只有皇后娘娘自己,还有皇上。如果现在遇到这种困惑的不是皇后娘娘自己而是温僖贵妃,恐怕早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如果皇后能够好好利用自己手中所拥有的和皇上的心,在后宫之内呼风唤雨又有何难?那时候,想见一个思念已久的人,又有何难?”
“你是说……”
“是啊,人若是万事遂意,便没有那样多的悲欢离合了。”
“你告诉本宫,本宫该怎么办?”
“娘娘若还有心回到闽去,请娘娘振作起来。否则便只能熬尽相思之苦,身如浮萍,随波逐流,无法得见良人,孤寂一生。”
……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我将一个个的女子,努力地推到贺兰赤心的身边去。但是我自己却只能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福柔帝姬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她应该知道我此言非虚,或许她心里也早就明白,只是一直一直,这样等待着谁去给她一个理由而已。没想到,我便是给她理由的那个人。
好在自从到了未央宫,便没有人再去限制我的自由出入。每日里我便象是园子里的无主幽魂,随意地走来走去,即不必向奴婢们似的做很多事,也不必向主子们似的,被诸多的规矩所束缚。我渐渐地喜欢上了“寝奴”这个身份,虽然很不好听,但是很好用。
但延禧宫始终是我不敢踏足的地方。
因为贺了,再看到我的话会不客气,万一我连“寝奴”都当不成了,损失就大了,而我现在最需要的,便是这样难得的自由。
隔了两日发现福柔帝姬竟然开始在院中抚琴,这可是从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惹得虞嬷嬷和沉香崔尚宫等人都很是诧异惊喜,而琴声也将未央宫其她妃嫔都吸引了过来。福柔帝姬的脸上泛着淡淡的无法言说的美艳,我知道,又一个女子的情感,从沉睡中渐渐地复苏,奔向自己的爱情之路。
我呢?
我只想先搞清楚,三年前的旧事。
从哪里发生,就从哪里开始。我逛到冷宫之内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五月的阳光渐烈,即使在树阴下走会儿路也会泛层细汗。但是在踏入冷宫的那一刻,却是忽然的遍体生凉,抬眸所见四处荒夷,园子里也有花有树,只是都野野地生长着,看似繁茂,却更给人慌寂的感觉。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紧揪了起来。三年前所发生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重演着。
推开房门的刹那,阴郁的光线里跳跃的灰尘,听到我三年前的惨呼,看到自己在地上翻滚,双腿之间腥红的血液……
我的孩子……
还有,贺兰赤心绝决的背影。
房间的一切,仿佛还是保留了三年前的模样,恐怕自那日,那个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女子死在这里之后,便没有人愿意进入这里来了吧?所以在某些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这当是那个枉死的女子的血迹。
到底为什么?死去的那个人又是谁?
越来越冰凉的气息,直直地袭上我的身体,仿佛是天气马上就要变了,我终是从冷宫中跌跌撞撞地逃了出来。
原来人,最不能面对的,却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事,即使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日子。
云朵递给我的那杯茶,使我陷入圈套,至今我也走不出来。
我又来到了安平府。
当年,我便是莫名其妙地被困在此园。花开花落,残更影漏。不知园中是否还是夕年模样。
让我奇怪的是,此处竟然没有门役。只见门扁上所书安平王府也已斑驳,隐隐地透出慌寂之感。进入园中,却见风景依旧,只是放目望去,落叶满阶,果然已经人去楼空。恍然记起安平王府本来就是将安平王贺兰进明的王妃夏姬接来暂住,如今夏姬终于等回了安平王,当然是搬出此地,回去她原本的家,太原府真正的安平府了。
边走边想着那夜的事情,若梦一场。
那些摇曳的花朵,仿佛成了梦中唯一的美。猛地推开门,随着空荡荡的咯吱声,我的心只觉得孤寂无比。
往事便如风干的花瓣,所有人都认为它该随风落去。唯有我,还在追寻它的根源。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傻。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一声轻唤,“烟萝!”
我愣了下,缓缓地转身,与那人双目相对的时候,两人都愣住了。原来唤着烟萝这个名字的人竟然是安平王贺兰进明。
我连忙向他请安,“奴婢见过安平王!”
他脸上的诧异渐渐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神情。他伸手将我扶了起来,两人肌肤相触,我的脸蓦地一红,连忙往后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