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却是紧抿着双唇,不肯说出来。如此,我便也不好再追问了,又想那也不是特别严重吧?毕竟他的身边一直有两个太医照顾着,他们对他必不会象当初对待病着的我一样,任我差点踏上黄泉之路。
在这遥远的路途中,我渐渐地知道了许多关于慕子的事。他自己原本说得很少,但到底是孩子,偶而的就会将在那里生活的情形说出来,我便寻着这些碎片,想象出他大概的生活。原来他被送往西陲,倒不是贺兰赤心为了报复我刻意送走,而是那里真的有位名医,据说他有能使人起死回生之能。
慕子当初因为我而身中寒毒,伤了肝肺二经,就算是全力抢救,最终也会在病痛中死去。后有太医推荐了西陲那名大夫,说是最能医治此症。因此贺兰赤心当机立断,立刻将慕子送往西陲治疗。这一去便是将近一年,其实慕子的寒毒虽然已经痊愈,但还是继续进行调养,否则他便会因为身体忽然遭受重创,而停止继续生长发育。
慕子后来听说我被囚燕国,这才偷偷地从西陲跑到燕国来,好在在那时遇到了贺兰赤心,否则的话实在难以想象后果。
所以这次慕子是不能跟着我们回晋的。
而我直到与他分手的那日才知道这件事,那天清晨,慕子早早地等在帐外,见我出来,便指着前面的竹林,道:“听说那片竹林很是美丽,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贺兰赤心竟然也在场。
昨晚他咳得很厉害,这时候却显得精彩很少,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看起来并不像是有病之人。
看起来离起程还有段时间,我笑道:“好啊。”
早有士兵散步面竹林之探察,这时候有人出来报告,内中并没有危险。三人于是往林中而去。这时候其实已经是十天后,因为进程很快,再有三四天便可能到达晋之边境,所以入眼的风景又都变成了熟悉的青山绿水,我对这竹林也是非常向往,一路之上的黄沙满目,乍然见到青翠之地,满心欢喜。
晨光布满整个竹林,缕缕的跳跃着光芒从天际洒落下来,古老而沧桑的青石道上充满了迷离的格调,显得宁静而幽雅。
雾气飘荡,置身于绿色的云山里,竹枝摇曳间,我突然想起贺兰赤心是喜欢画竹的,他曾说,竹有节,君子若竹则志气内蕴,不被凡俗左右。当初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内心里充满对他的仰幕,但是如今置身于真正的竹海中,却只是在质疑身边这人是真的喜竹,还只是拿竹来伪装自己而已。
一阵风吹过,竹海上涌着暗浪,一浪推着一浪,一直涌到很远,你很难知道那一片嫩青色和黑绿邓的竹海有多深,只是你看竹浪的起伏和它的气势,就觉得它是非常沉深而又轻灵无比的。
大概林内清幽,比外面温度低了许多,贺兰赤心又扶着竹身轻咳了起来。
这时候慕子忽然拔出腰间的长剑,刷刷刷便舞了几下。
他虽然年龄小,个头也小,但这几下颇有气势,将那些正落下的竹叶惊得纷纷跳跃起来。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只将手中的长剑舞得出神入化,脚下生风,光影处处,实在是妙得很。我和贺兰赤心都齐齐地拍起掌来,“好!舞得好!”
慕子却在这时停了下来,将剑收拢臂后,向我们走来。贺兰赤心意犹未尽地道:“怎么不继续舞完呢?”
慕子站定,黑瞳在贺兰赤心的脸上盯住,“皇上,这段并不是表演,而是在告诉你,我已经长大。”
贺兰赤心笑着点头,“好,幼皇叔已经长大了。”
在慕子的逼视下,他哂笑着,有着淡淡的尴尬。
慕子的目光又转到我的身上,“我要走了,我要回到西陲继续治病。等我长高长大,可以更好的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已经是分别在即。
对他有着太多的歉疚,眼睛蓦地湿润了,蹲下身来狠狠地抱住他,哽咽地道:“西陲那里一定又冷风又大对不对,你又要服食很多药,想来是辛苦极了。都是我不好,将你害成这样。”
慕子狠狠地推开我,咬咬唇道:“笨女人,记得你曾在燕宫含元殿上答应我的事。”
我微怔了下,才想起在含元殿内他确实曾向我提过要求,那便是,“不要嫁给赤心那臭小子!”
我笑道:“好,我记得。”
他这才又向后退了一步,“我走了。”
说走就走,转身就跑,转眼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竹海中。我心里如同被挖去了一块什么,顿时又痛又空。贺兰赤心柔声道:“寂月,你别担心,已经安排了侍卫护送,他会安全到达西陲。”
我又气又恨,如果不是我病了,如果不是因为贺兰赤心那样冷漠地对待我,慕子便不用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救我!
我狠狠地瞪着他,却不知说什么。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欢呼,好像有许多人在竹林内打闹嬉笑。贺兰赤心连忙道:“站到朕的身边来!”
我固执地站于原地,他无奈,只好跨到我的前面来,张开双臂将我护在身后,但是已经晚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多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男女,他们向海似的涌向我们,然后将我与贺兰赤心抬了起来,我吓得惊叫起来,“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贺兰赤心也怒了,“你们大胆!大胆!放开朕!”
他们托着他,使他手脚皆不着地,一时间竟无法反抗。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