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却像是没有听出胡王语气中的含义,轻轻而笑:“莫非主上您……后悔了吗?”
这一言一语,尽是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想不到我跟你的新婚之夜,竟是在这里过的。”胡王道。
王后又是轻轻地笑:“主上曾说过,我想在什么时候都好,不是么?”
“我说的是——”胡王放沉了语气:“你什么时候想通了。”
“我若不是想通了,又怎会不远千里,从上京宫中赶来与主上相会?”
短暂的沉默,两人的呼吸又迅速变得急促起来。
王后轻轻呼痛,胡王的轻笑却带着危险的冷意:“后悔了,你就告诉我。”
然后王后便开始腻声轻唤“主上”,连轻细的呻吟,也愈发柔媚了。
祝铭蔓觉得胡王与王后的这番对话,虽只有寥寥数语,但其中实在是疑点重重。这与传说中胡王对王后如何情深一往似乎甚是不符,想反倒是这王后一意迎合胡王。
细想起来,胡王与王后成婚至今,都无夫妻之实,却是因为王后不愿意。而今王后终于想通了,胡王却似乎犹有疑心。
虽然祝铭蔓很想明白其中的过节,却仍是不由自主地悄悄远离,心中还在砰砰乱跳,心想若再听下去,自己真是不用做人了。
这一晚祝铭蔓在军营中不停搜寻,却始终没有结果。
夜深时军营之外的守卫固然森严,然而一所所周围的守卫却松懈的多。
但在营帐外偷听里面的动静容易,想要潜进去毕竟不是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将军都是身手不凡,祝铭蔓即便能够进去,也不敢公然在营帐中寻找解药。
好容易在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听见一所营帐里鼾声如雷,潜了进去,满帐酒味,见到一个将军沉沉而睡,铠甲衣衫却仍在地上,心中大喜。
祝铭蔓细细搜寻,终于找到一个小小瓷瓶,忙拿了起来。正准备走时,心中微微动念,又将铠甲上系着的腰牌取走了。
然而走出营帐打开细看,却不由得大失所望。这个瓶子与当年祝铭蔓在梅园外围攻她和夏启佑的那些灰衣胡人身上搜到的小瓷瓶一模一样,里面的药也是一样的气息。
赤朱丹没有找到,找到的还是失魂散的毒药,祝铭蔓失望之下,只想将药瓶摔碎,毁去这害人的毒药。
然而天色见亮,想到白天在军营中无处容身,祝铭蔓忙忙往伤兵营走去。
伤兵营倒是一个无人文津的地方,祝铭蔓闭目休息片刻,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时间过一刻便少一刻,可是赤朱丹却还是杳无音信。
祝铭蔓心中焦虑,却是无法可施。
中午过后,前线又有伤兵被抬到了这里。听到众伤兵的谈论,居然卫国的军队与叛军也开战了,而挑起战争的,还是叛军。
祝铭蔓心中大惑不解,不知道为何双方开战。夏启佑分明对她说过,他手下的兵力,愿意用来襄助祝铭荣与祝铭蔓,保卫卫国国土,对抗胡人的。
况且,夏启佑刚刚受了毒伤,又怎么能带领叛军与卫国的军队开战呢?
好在叛军虽然与卫国的军队对抗,倒并没有与胡人一道攻打卫国军队。
一时之间,边境上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仔细听一听伤兵们的对话,那些伤兵有的是被祝铭荣的军队打伤的,有的则是被叛军打伤的。祝铭蔓心中稍感安慰,眼下三方对峙,倒可以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但仍是担心叛军不知何时便会跟胡人联手,那样一来,祝家军非一败涂地不可了。
祝铭蔓正低头出神,思忖着如何能设法帮助大哥,忽然听到一队士兵匆匆挎刀佩剑快步从一旁经过。
几个跟祝铭蔓同样穿着叛军衣服的胡兵低声说道:“看来这是去抓乌里布哩将军的。”
“嘿,你还叫他将军,当心惹祸。”
“哼,主上还没有下令,也未必就要治将军的罪。我跟着乌里布哩将军好几年了,为什么不叫他将军!”
“治罪是迟早的事情。”那人压低声音说道:“乌里布哩奉了主上的严命,两次派人去刺杀卫国主将,一次也没有得手,上一次六十精兵全部丧命,乌里布哩要求将功赎罪,这一次一万大军又吃了败仗,主上还能再饶了他吗?”
祝铭蔓心中猛地一跳:果然,两次想要置自己于死命的,都是胡人。而且,竟然是胡王派来的!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是卫国的主将,所以便要千方百计杀了自己吗?
祝铭蔓心中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释。
一个士兵代替祝铭蔓问道:“主上为何一定要杀了卫国的主将?两国交战,自当正当对抗,派人追杀对方的将领,似乎不大……这个不大合适……何况这个……对方的主将,还是个女子。”
说起主上的不好,毕竟不敢太过张扬,这人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几乎便听不见了。
与人皆默然点头,似乎心中都存着同样的疑虑。
一个人一直默不作声,这时忽然低声说道:“听说主上这样做,倒不是为了她是卫国的主将,只是因为她是卫国的公主。”
两个人齐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祝铭蔓心中也在想,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低声续道:“主上想要追杀的,便只是卫国的公主。就算她没有来军中当主将,主将还是要杀了她。而她不到军中当主将,换了别的人当主将,主上便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对方的主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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