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青轻轻吁了一口气,接着道:“过两日便要出兵攻打西凉,而这一切的缘由想必大家都有所了解。董家公子与我有旧,我确实有不小的私心在里头。但请问在场谁没有亲戚朋友?若今日被西凉人掳走的是大家身边的至亲挚友,你们还坐得住吗?”
人群沉默一阵,也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大喊了一声:“收回西凉,救我夏阳!”
紧接着所有人便开始举起手中的兵刀和长矛,开始大声激昂起来。
司马军功偷偷瞥了一眼陈寒青,眼神意味深长,他没有听说过陈校尉与董公子有什么交情,倒是与另一位被掳走的女子有些牵扯。但他也明白陈校尉断然不会在这个场合透露此种,毕竟儿女情长放在此处不太合适,所以才改口编造出与董家公子这份子虚乌有的旧交来。司马军功嘴角不由一扬,对陈寒青如此从容的应变和细腻的心思深感佩服。
陈寒青一扬手,原本热烈的气氛一下子便降了下来,随后却忽然厉声喊道:“胡大出列!”
本就陷入挣扎的胡大身子一震,脸色越发铁青,但心中那份淳朴的傲气和弟兄们的情谊让他的腰板瞬间又挺直了许多,便二话不说迈着步子踏出了阵列。
身后的赵二和齐七面露焦虑。
“经姜妃陵一别之后,咱们又见面了。”陈寒青神色平静道:“听说你要让我好看?眼下我就在你面前,你想怎么样?”
司马军功一愣,没想到这些日子里有关于陈校尉的闲言碎语竟是出自胡大口中,听陈校尉的话,两人之前就有过交集,胡大对陈校尉心存不满,想必也是那个时候种下的根。
司马军功轻轻一叹息,心中明白今天胡大可是逃不过一场军法处置了。
胡大倒是破罐子破摔了,冷声道:“陈寒青,我既然能在大伙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便是从心底没怕过你,就算你现在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我也不会忘记你害死我兄弟时候的场景。反正今天不管如何我都难逃重罚,是生是死都握在你的手里,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大不了把命丢给你下去陪我的弟兄们。”
胡大忽然举起手中军刀,咬牙道:“你敢不敢跟我单挑一场,让我有机会取你的?上人头替我弟兄报仇?”
似乎是怕陈寒青不答应,胡大还加了一句:“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拿现在的身份推脱,堂堂正正地跟我打一场!”
军伍之中的赵二和齐七面如死灰,似乎连他们都未曾料到自己的老大会走到这么一步。眼前这名年轻校尉可是摘星大会的头名啊,就凭他现在的修为,在场根本无人是他对手。大哥此举分明就是以卵击石刻意求死啊。
司马军功一看场面有些失控,想赶忙上前进行调和,但他刚刚跨出一步,就被陈寒青给拦了下来。
陈寒青看着无所畏惧的胡大,说道:“从来都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像胡大你这般重情重义之人倒是少见了。”
胡大一看陈寒青态度坦然,倒是急了起来, 怒道:“你少废话,敢不敢跟我打?!”
陈寒青从司马军功手中接过马鞭,开口道:“军中禁止因私械斗,我是不会和你打的。你那几位死去的兄弟虽说是被我无意之中害死的,但怎么说都是我的错。胡大,你我共处一营,以后抗敌攻城都要站在一条线上,若是因为你我之间的私恨而破坏了军中的团结,动摇了军心,这便是犯了大忌。我是校尉,是你的上司,所以一切都由我来承担。希望今日之后,你能放下心中对我怨恨,与我一道杀敌救人,收回西凉。”
胡大原本因为陈寒青的第一句话而气恼不已,但随后说的言语和陈寒青此刻递过来的马鞭,却一下子让他傻了眼。
陈寒青将马鞭交到了胡大手中,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脱掉了上衣,然后单膝跪倒在地。
当众人明白陈寒青此番举止的目的之后,神色变得更加惊愕,纷纷面面相觑。
“陈校尉,万万不可啊!”司马军功上前阻止道。
陈寒青低着头,厉声喝道:“司马军功不得上前阻挠,这是军令!胡大,你尽可将心中的愤恨通过手中的鞭子发泄出来,不必手下留情,这也是军令。”
胡大闻言,心中一横:“别以为这样老子就不会动手了!”他闷哼一声,马鞭用力一甩,便直接抽在了陈寒青的背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颤,司马军功眼睁睁的看着陈寒青的背上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鞭痕,皮开肉绽之后,陈寒青除了眉头紧皱之外,竟是纹丝不动。
挥出第一鞭的胡大仿佛终于打开了一处发泄闸口,马鞭一刻不停,又?势挥出了第二鞭、第三鞭,不一会儿,陈寒青的背部便布满了血淋淋的鞭痕,血肉模糊。
众人似乎都震惊于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无人注意到司马军功已经不在陈寒青背后,不知所踪了。
胡大挥鞭的频率越来越慢,但是力度却是一分也不减,到后来,似乎是挥累了,控制鞭子的手有些脱力,有几鞭偏了方向,直接抽在了陈寒青的脸上,但陈寒青依旧是一言不发,任由胡大抽打着自己。
场内的有些士兵实在是于心不忍,便转过头不敢再看,就连赵二和齐七都觉得心口扎疼,似乎胡大每抽一下,都打在了他们身上一样。两人刚想上前劝阻,忽然传来一声焦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