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既然财大气粗,太太倒也没再客气的,自然不会只带大小姐一人前去赴会。然后赵小茁发现,但凡涉及谢家,太太必不会带三小姐一起。
谁叫三小姐自作孽不可活,害人害己呢?
赵小茁悠悠叹口气,不愿再往下想,若真算起来这场阴谋后,她也没占多少便宜。所谓“舍得舍得”,她舍了吴娘,换来自保还有辛妈妈,可是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对!就是身不由己!赵小茁心里暗暗苦笑,觉得这四个字再贴切不过了。
“四小姐,您说奴婢是穿这件还是穿这件呢?”
倒是柳月,一副好心情好兴致的模样,捧着两件外衣兴匆匆进了里屋。
赵小茁知道难得有正大光明出去约会的机会,柳月当然喜不胜喜,大概很是期待,说笑间带着几分娇媚。
正在伺候穿衣的碧桃也看了过来,别别嘴,学着一副老沉的口气道:“柳月姐姐平日还总说我大惊小怪,没个规矩,依我看是咱家小姐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去去去!”柳月皱了皱鼻子,拿起一件叠好樱粉纱织长衫替赵小茁穿上,嘴上没闲着,“四小姐,您看看碧桃,刚进府那会多老实的丫头,现在可是伶牙俐齿咯。”
“那也是跟姐姐学的。”
碧桃毫不客气顶回去,又惹得柳月一阵笑骂。
辛妈妈正好从外面端了茶点进来,听见屋里热闹,不由皱了皱眉:“哎哟,丫头们看看什么时辰了,还有心思在这里打嘴皮子。”
还在嬉笑的两人看了眼铜漏,不由地惊呼了一声,太太定了巳时三刻在垂花门口集合,掐指一算,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了。
要是迟到,就等着挨太太的板子吧!
两人心知肚明咽了口唾沫,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再没了说笑的心情,各顾各的忙开了。
赵小茁似乎并不着急,好似随意从首饰盒里拿起一支白玉雕兰的银簪子,递给柳月:“喏,别选了,就带这支吧。”
柳月接过簪子愣了愣:“四小姐,就带这个?会不会太素?”
赵小茁摇摇头,叫柳月给她戴上便是,心里却想:大小姐怕谢府看上,今天一定不会刻意打扮,她若讲究一番,不正好遂了太太的心愿!她成众矢之的,才好让大小姐不惹眼,避开谢老太太耳目。
整理完发髻后,她对这铜镜照了照,觉得并无不妥,便起身准备出门。
柳月“哎”了声,一对珊瑚珠银耳环还留在手上。
还是辛妈妈反应快,利落将耳环放进首饰盒中,推了推眼前的人:“别磨蹭了,赶紧换件外衣就走了。”
柳月无可奈何地抿了抿嘴,“哦”了声,随手将刚才拿进来选的衣服抓起来穿上,出门时还不忘白了眼捂嘴偷笑的碧桃。
三小姐不在,大小姐又跟太太坐一车,余下倒让赵小茁得了便宜,专人专车。
辛妈妈指了指柳月,一副长者口气:“你瞧瞧你,这穿红戴绿的,打扮得比四小姐还明艳,像什么话。”
柳月别别嘴,委屈似的往赵小茁身边靠了靠,不着痕迹在下面拉了拉她的袖子。
赵小茁会意一笑,开口打圆场道:“难得出来玩,辛妈妈不必计较,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这最后一句话,明显若有所指。
柳月一下子扭过头,欲哭无泪看着眼前满眼笑意的女孩,垂了垂肩膀,无声发出几个字:四小姐,别害奴婢。
辛妈妈是聪明人,一听这番话,心里明白了几分。既然小姑娘情窦初开有心上人,喜欢打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便没再说话。
柳月舒了口气,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珠翠簪子,想了想,还是拔了下来,放进袖兜里。
倒是个伶俐的,辛妈妈睨了眼,又看了看靠在一边假寐的赵小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四小姐年纪不大,竟懂得用怀柔政策,难得难得。
马车行至没多久,外面的环境就逐渐热闹起来。
辛妈妈掀开车窗帘,往外探了一眼,回过头来,一脸狐疑地“咦”了声。
闻声,赵小茁和柳月不约而同看过来。
“辛妈妈可看见什么了?”
说话的是柳月。
辛妈妈若有所思地应道:“这条路不是去城外的。”
“去城外?”最吃惊莫属柳月,“城里不是有护城河堤吗?为何还要去城外?”
辛妈妈一笑:“往年只要中元节,城里几条大街道是要封路的,禁止车、马、牛通行,所以在城里放花灯的都是寻常百姓家。你可知这封路是做什么?”
柳月摇摇头,赵小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是怕城里人多,发生事故?”
辛妈妈笑着摆摆手:“四小姐说的是一个方面。其实最重要的,这是专供皇亲贵胄以及官宦大户们的行车道。上至行宫,下至奢靡酒坊,那才是真正的目的。”
说通俗点,就是给皇亲贵族们提供吃喝玩乐的机会,还得掩人耳目。
赵小茁不由挑了挑眉:“所以放花灯不过是个噱头。”
辛妈妈摇摇头:“那也不一定,往年也有些得宠贵嫔娘娘讲究的,被皇上带出来,也会有个仪式。”顿了顿:“所以还得看谢府那边的安排。”
赵小茁淡笑一下,真没看出来,谢家虽没什么高官子嗣,但在京城竟有如此地位。
辛妈妈似乎看出她所想,继续道:“四小姐别看谢府是商贾之户,可也算皇商之一。他家绸缎虽不是年年进贡宫里,可架不住后宫那些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