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武嗣侯府比赵小茁想象的要简单许多,一台红顶轿子、两口樟木箱子、陪嫁的两个下人以及抬轿的轿夫,一路伴随她到武嗣侯的府邸门口。(
只是,让赵小茁心里不舒服的是,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武嗣侯并不在府里,甚至连下人都不知道他的去了哪里。
既然男主人不在,身为半个女主人的姚姨娘怎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她站在赵小茁所住的梨香苑的门口,笑盈盈看着走过来的一行人,微微一怔,眼前比她矮半个头的女孩,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软凝鹅脂,明眸皓齿,一双秋水剪瞳透着淡淡忧郁,再加上那一身樱粉烟罗纱高腰裙裳,如同枝头上独绽的花蕊,风轻而落,惹人怜惜。
幸亏武嗣侯没在府里,姚姨娘轻轻挑了挑眉,讪讪道:“四小姐长得真是标致,跟画里走出的人一般,难怪七爷喜欢。”
赵小茁轻轻含额,福礼道:“姚姨娘好。”态度淡漠而疏离。
其实姚姨娘长得小家碧玉,秀气灵人,嘴角一倾,一个浅浅的梨涡出现在右脸颊上,更添了几分俏丽。可不知为何赵小茁从看姚姨娘的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女人,也许是不合眼缘,也许是以后要跟眼前这个女人共侍一夫,她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想想也是,她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受过高等教育,怎么可能甘愿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且不说她对武嗣侯有没有感情,就试想着,一个男人跟你所做的一切,然后复制到另一个女人身上,被复制的那个心里如何不计较?
赵小茁想,她是人又不是物件、阿猫阿狗,为何武嗣侯一点都不替她着想一下。
“四小姐,四小姐。”
柳月小声叫到,又偷偷在私下拉了拉她的袖子,赵小茁才回过神来。
辛妈妈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接过绿荷手上的锦盒,笑道:“怎么好让姚姨娘破费。”
绿荷接话道:“我家姨娘说了,以后和四小姐就是一家人了,送自家姐妹东西哪谈得上破费二字。”
这话说得即体面又在赵小茁面前宣誓她的地位。
谁是姐谁是妹,看年龄不言而喻,可这姐妹却还有长幼、前后的另一层意思,即便是官宦家的小姐又如何,只要来到武嗣侯府,就得排到姚姨娘后面。
辛妈妈哪有听不出的道理,只笑了笑,应道:“都说是一家人了,姚姨娘的心意我家小姐领会了。”顿了顿,露出个为难的神情:“想必七爷一定是要务缠身,才连这大喜的日子也不在府里,但这不能说七爷不是。 [人家定得日子,谁敢不从。”
语毕,姚姨娘脸色一白,嘴唇轻微的哆嗦一下。
这不是吓,而是气的。
她就一直不明白,当初自己抬为姨娘时,太后一个字没说,一个赏没给,就连后来她为武嗣侯生了儿子,太后连个屁都没放,怎么到了赵小茁这儿,同样是妾室,怎么又是太后发话,又是懿旨临门,让王家好不得意。
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有几家大户大官人家娶妾是太后下旨的?细想起来,这王家四小姐真是开了先河啊!
姚姨娘看了眼赵小茁身后的两口大樟木箱子,和一老一少的辛妈妈和柳月,这些当初都是自己没有的,心中不免泛起妒恨,于是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容:“今儿也不早了,四小姐先进屋里歇息吧,估计七爷晚些回来就会过来的。”
说着,往一旁站了站,让出路来,好让新抬进的姨娘入新屋。
“也请姚姨娘回去歇息吧。”赵小茁点了点头,也懒得顾及对方是什么感受,带着人和行礼,鱼贯进了梨香苑。
姚姨娘站在外面狠狠攥紧了帕子,咬牙看向绿荷,恨恨道:“你刚才干嘛多嘴?!”
绿荷则一脸委屈别别嘴:“姨娘,奴婢觉得您是先嫁给七爷的,又给他生了儿子,无论哪头四小姐都应该称您一声姐姐,奉您一杯茶不是?”
谁不知姚姨娘做梦都想扶正,只有正室才享有被奉茶的礼遇,绿荷这一句话直击姚姨娘的心底。
只见姚姨娘脸色微微好转,虚指了指身边的人:“以后这话莫再说了,让七爷听到又该说我了。”
绿荷“嘿嘿”一笑,连连点头:“姨娘说的是,奴婢下次定不会多嘴了。”
与此同时,辛妈妈一边整理里屋一边对坐在榻上的赵小茁皱眉道:“老奴看姚姨娘身边的丫头,可不是个省油的。”
柳月附和道:“可不是,奴婢猜姚姨娘针对四小姐,指不准都是那小蹄子出的主意。”
辛妈妈轻咳了声,示意柳月说话注意些。
柳月吐吐舌头,把箱子里的衣服清出来放入一人多高的黄花梨木双门柜中,没再做声。
辛妈妈看着她,无声叹口气,摇摇头,又对着赵小茁道:“要不等晚些,老奴去请七爷来?”
赵小茁摇摇头,本来她嫁于武嗣侯就是缓兵之计,也是为了脱离太太的控制,出此下下策。她明白,武嗣侯就不明白了?
所以她从今天踏进府邸的第一步就怀疑,武嗣侯是不是故意躲着她的。
“来日方长,也不急一时。”
赵小茁淡淡开口道,她想即便要行夫妻之实,也得等这个身体再长大点吧,何况她一天不和武嗣侯行夫妻关系,姚姨娘就不敢轻举妄动。
她想,自己刚刚躲过太太,先过两天清静日子再说。
当然自她踏出王府第一步开始,有人欢喜有人愁。
“那个土包子可算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