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迟从未这样痛恨过自己不识路的毛病。
譬如她在三十四重天足足转悠了两个半时辰,才堪堪摸到了元静宫的宫门这事,她会好意思说?
未迟试探性的探了探宫门,没想到竟让她推开了,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嘴角抽了抽。
嘛,天上果然是个安宁祥和的地方,夜不闭户夜不闭户。
未迟捏了个隐身诀,溜进了元静宫,直奔宫中主殿而去。
眼下这个时辰,正是睡得沉的时候,未迟小心翼翼的绕过外殿的仙婢,闪身进了内室。内室中缭绕着浅淡的香气,刺挠着她灵敏的狐狸鼻子,未迟忙捂住口鼻,生怕一个不甚适时的喷嚏会坏了正经事。
琉璃色衣裙,琉璃色衣裙。
未迟四下打量着,终于在靠近床榻的一个檀木架子上找到了正熏着香的琉璃色衣裙,她轻手轻脚的挪过去,姒婳周身的仙气逼得她现了身形,未迟一咬牙,想取了衣裳即刻退出去,忽的一道青紫柔光闪过。
嘶!
未迟心中没来由的一痛,手上的力道未止住。
“咣当”一声震天响。
那衣裳架子,倒了。
“谁!”姒婳轻喝道。
倒霉!未迟一手抚着心口,一边急急朝外跑去,眼见着就要够到门框了,未迟后背被什么猛地一扯,一阵衣衫摩擦的窸窣声响过,一件散发着青紫柔光的奇怪仙器已堪堪抵在她颈上了,冷冷的杀气像条泥鳅,游走在未迟颈间,激得她寒毛倒竖,身上起了一层粟米。
未迟不过一个不入流的神女,哪里逃得出上万年修为的上仙手心。
匆忙披了外衣执了兵器赶来的藏珠见状一惊,“你不是帝君身边的那个仙仆?!”
姒婳念诀燃了烛火,狐疑的看着未迟的脸,“太息宫的仙仆?”她收了霹雳尖,脸色缓和下来,“帝君命你来的?”
哼!做你的春秋大梦!未迟刚要开口,却听一道急切的男声由远及近传来。
“姒婳!你无事吧!”
未迟偏了偏头,看见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急急闯进来。
“师旻帝君止步。”姒婳紧了紧外衣后退一步,淡然道,“深夜多有不便。”
哦呀?未迟眼珠一转,一贯灵敏的狐狸鼻子嗅出些暧昧的情味。
不过这个唤作“师旻帝君”的又是什么来头?
算了算了,管他什么来头,自己趁乱逃走才是正经!未迟眼珠一转,刚瞅好了姒婳的一个空当要施展遁术,自己的身子突然被提了个悬空,未迟一惊,抬头对上一对燃着熊熊怒火的眸子。
“说!你夜闯元静宫有何企图!”师旻帝君吼道。
未迟被他吼得耳边一阵嗡嗡乱响,梗着脖子翻了个白眼儿,总不能说,自己是来瞧云纹的吧,说了,他也不见得信。
扶迷跟她说,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所以她想,若是不说,大概就不会错了。
“必定是恋慕我家上仙,存了什么龌龊的念想!”藏珠恍然大悟道,“难怪今晨你看上仙的眼神那般……”
“藏珠!”姒婳脸色一沉斥道。
恋慕姒婳?未迟觉得那个仙婢的脑袋十成十是被门夹了个彻底,嘴角不由得浮上一丝讥笑。
只是她不知道,这副样子在真心恋慕姒婳的师旻帝君眼中,就是个默认。
师旻帝君“咯吱咯吱”的咬牙切齿声很是吓人,他眼中的怒火将未迟烧得渣儿也不剩半点儿,未迟顶着如刀锋刮过的杀气,正想着是不是先服个软认个错,师旻手上青筋暴起,猛地将未迟高举过头顶,狠狠甩出去。
元静宫地面的青砖裂开了数道纹。
嘶!未迟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个儿的骨头架子碎成了末儿。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手摸起一块鹅卵石就砸向师旻帝君,师旻脸色一沉,手掌中登时窜出个火舌漫卷的火球朝未迟袭来。
完了完了,这下真变成烤狐狸了!未迟抬手挡着脸,心中悲哀的想道。
“哧!”
姒婳的霹雳尖替未迟挡下了火球,她外衣上落了几星火光,顿时烧出几个洞来。
“姒婳!”师旻帝君一见竟伤了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急忙奔过来,可还为等他靠近,姒婳就划了一道结界横在二人中间。
“他既是太息宫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责罚。”姒婳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