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烟从外面进来,苏慕言见她一脸的愤怒,便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一边询问着翎烟,一边将手里最后一个字写完。
“主子,天越来越冷了,奴婢便想着去内务府多要几个暖炉给您夜里备着用,可是那些人太过分了!”翎烟将手里的暖炉放下,继续道:“内务府的张公公说,您在栖霞宫,宫女下人们少,用不了那么多,所以只分给了奴婢一个。”
苏慕言摇着头笑道:“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这宫里拜高踩低的事情很常见。”
翎烟小声嘟囔道:“主子,前几日奴婢想给您再做一件棉袄来着,可是张公公却将那剩下最差的布子给了奴婢。哼,这宫里的奴才们就是跟那狗一样,谁给他们骨头吃,他们舔谁。”
“我的衣服还有,倒是不用再做了。你改天去内务府的时候打点一下张公公,跟他要些好点的布子你带回来给自己做一身衣服。”苏慕言将毛笔放下,将纸上的字吹了吹才用印台压好,然后又开始写下一张。
翎烟歪着头瞧了一眼,只见上面是一行行秀丽的簪花小楷:“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轻叹一声,翎烟便不再去看苏慕言写的字,低声道:“主子,今个奴婢塞银子给张公公了,谁知道张公公嫌弃银子少,竟然说主子您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地位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一切都要按照规矩办事。”想着张公公将银子甩给自己那阴阳怪气的模样,翎烟就气得牙痒痒。
苏慕言也是一愣,便平静道:“你跟着我也是受累了,他们不肯收银子就罢了,冬天也就是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翎烟铺好**榻后,转过身来小声道:“主子,奴婢刚才在路上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苏慕言见翎烟欲言又止,便道:“什么消息?你怎的这样吞吞吐吐的?”
“自从主子搬到了栖霞宫后,皇上便夜夜留宿在柳贵人那里。不仅如此,还……。”翎烟犹豫着,将后面的话一并说完:“皇上还说……待柳贵人怀上了孩子,就册封柳贵人为妃,就连皇后见状都从凤鸾宫内拨了几个宫女过去伺候着柳贵人。”说到最后,翎烟不由自主的望向苏慕言。
苏慕言的手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道:“柳贵人性子谦和,得皇上喜欢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知道主子这一脸的平静只是在伪装,翎烟转了转眼珠,道:“主子,您这几日一直都在读书写字,要不咱们到外面走走吧,今个外面没风,您多散散步,对身子好。要不,整日的闷在屋子,人都要憋坏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翎烟要求她出去转转了,耐不住翎烟的磨人,苏慕言终于点了点头。南宫凌只是下令将苏慕言贬到了栖霞宫,虽说任何人不得去看望她,可并没有明确要求她不能走出栖霞宫,所以除了在吃穿用度上被克扣了不少,其他的都还好。
二人走出栖霞宫,沿着小路缓缓的走着,没走多久便来到了一个宫殿面前,只见上面挂着三个大字“念沉宫”。
翎烟问道:“主子,咱们回去吗?”
苏慕言想了想,便道:“入宫这么久,只是听说过这位宁妃。既然到了门口,那么就进去拜见一下她吧。”
主仆二人进去之后,只见宽敞的大殿内只有两个打扫的婢女。那婢女身上并没有穿着宫装,而是统一的佛门子弟的装扮。
大殿中央离着一尊一尺高的大佛,佛像下面摆放着水果香炉。
一个素衣女子同样是一身出家人的打扮,只不过三千青丝仅用一根发带从下面简单束起。只见她双目紧闭,一边手里轻敲着木鱼,一边口里念念有词。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里是如死水一般的沉寂,放下手里的木鱼,站起身来行了一个佛门中人的礼仪,缓缓道:“了尘不知施主到访,还望施主见谅。”
苏慕言望着眼前这女子,总不过是二十出头多,可是却是一脸看破红尘的模样。宁妃生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可是却没有一丝神采。苏慕言在心里细细回味着“了尘”这两个字。了尘,了却凡尘俗世,了断滚滚红尘。失去了孩子,所以这个年轻的女子才会心如死灰到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吗?
按照俗家弟子的礼仪苏慕言同样还了一个礼,“弟子只是散步路过这里,若是打扰了师太清修,请师太恕罪。”
宁妃淡淡一笑,对门外那两个婢女道:“慈心,静心,你们去泡一壶茶来。”然后对苏慕言道:“相遇即是有缘,施主请坐吧。”
苏慕言点点头,便随着宁妃一同入座。
茶很快便上来了,宁妃将茶递到苏慕言手边,“施主请喝茶。”
苏慕言端起茶杯,轻轻的嗅了嗅,笑道:“好清香的花茶。”
宁妃视线落到苏慕言的脸上片刻,便问道:“施主喜欢什么花?”
苏慕言呷了一口茶,然后道:“莲花。”
宁妃点点头,吹了吹茶,平静道:“在世如莲,净心素雅,不污不垢,淡看浮华。”顿了顿,宁妃又道:“施主眉宇间弥漫着淡淡的忧愁,是有什么心事吗?”
苏慕言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