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在心里蔓延,戚兮攥紧了衣角,突如其来的大雨没来由地让人心慌意乱,素菊也不似往日那般镇定,泛白的手指骨节泄露了她的担忧,狂风暴雨同时而来,树拦腰折断,陈旧的老房子坍塌的不在少数,可想而知,海上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渔船如海上的叶子,漂泊无依,董源醒来时只见夕阳的余晖铺洒在海面,那场暴风雨好像从来出现过,只是人们的一场错觉而已,事实上,不是。容凛为了开辟一条通往生的道路,掉入巨浪翻滚的海中,生死未卜。
董源脑海里这一幕异常清晰,数十米高的巨浪,容凛腾空而起,凝聚内力掀起的水幕劈向巨浪,借力打力,海浪势头减弱,他硬是劈开了一条通路,董源一掌击打海面,从旁推动了船的速度,渔船一路疯狂地冲了出来,撞到了暗礁,在小岛搁浅。
容凛唇畔的鲜红异常刺眼,靡丽的红色妖娆至极,却带着死亡的气息。他用最后一丝余力把董源推送了出去,而他自己如一只断翅的孤雁坠入翻涌的海中,消失不见。
风停雨住,日已黄昏。太阳出来了,在海面镀了一层金色,看着艳丽的色彩,戚兮只觉得刺眼,海天相接处有一个黑点,渐渐靠近,素菊惊喜道:“是他们的船!怎么只有一艘?”素菊的声音里含着恐慌,唯恐船上没有她牵挂的身影。
戚兮握住她的手,淡淡一笑,“他们不会有事的。”
素菊点点头,戚兮的手很冰,像是浸泡在了冰水里,她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素菊看着她苍白的微笑,没有挑明。
船越来越近,素菊一眼望到船头上站着的董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这个时候顾不得形象了,素菊张开双臂跑过去,董源从船上跳下来,紧紧抱住了她,劫后余生的喜悦在这一刻才真切地体会到,他还可以陪在她身边,真好!
海滩上等候亲人归来的人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悲痛欲绝,这一切,全被戚兮摒除在外,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那个承诺回来的人,然而,破落的渔船上空无一人了,仍不见他。
“源哥,容公子呢?”素菊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容凛。
“戚姑娘,对不起。”董源突然跪了下来。
一瞬间,世界安静得可怕,戚兮听到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缓慢悠长,仿佛流出了自己的身体,好冷!她的脸色白得惊心,却始终带着那抹笑容,笑容里是绵长的忧伤,失了焦距的眼睛,倒映出蓝色的海,蓝色的忧伤。
“我答应过他,会等他回来。”她不能背弃承诺,她的生命里再也承受不了承诺成空,她和云澜那么美好的誓言成了她心口一道永远的伤,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违背誓言,容凛他,只是在路上,被耽搁了,所以迟到了,她要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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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景手里拿着一幅画像,见人便问:“见过画中的这位姑娘吗?”
答案,总是摇头。
一次次燃起希望,一次次失望,穆天泽看得心疼,抱住憔悴的她,“休息会儿再找,好吗?”这样满大街地找,也不是办法。
“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小兮没事,不可能不和我们联系……”一定是出事了。
“有九弟在,不会有事的。”穆天泽安慰道,这么久了,九弟音讯全无,他也开始担心起来,为了安慰书景,也只好这么说。漠白带回了真的账簿,此次他们大获全胜,这些东西,交到父皇手中,足够让六弟翻不了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九弟却出了事。他将此事秘奏了父皇,却没了下文,父皇当真让穆天泽寒心,再不济,九弟也是他的儿子。
街上传来清脆的风铃声,书景抬头望去,一女子手里提着一串风铃,彩色的贝壳,别致的设计,这种设计风格,书景觉得有些熟悉,风铃上挂的好像是,一只袖珍版贝壳熊猫。她的眼睛瞬间染了一层喜色,疾步过去询问女子从何处买来的风铃,那女子给她指了指地方,书景道谢后直奔画景轩,穆天泽跟在她身后,“怎么了?”
“小兮她没事,我知道怎么找她了。”书景难掩满心的喜悦。
“确定吗?”
“确定!这个世界上能做出那只猫的,除了小兮,不会有第二人。”在苍云时,戚兮曾经在鸳鸯锦上绣过熊猫,那时她问她,这只黑白色的动物是什么,既不像熊,也不像猫。戚兮说叫熊猫,她听了还笑了很久。
“书景,如果是戚兮,她应该很早便和我们联系,这个也许不一定是……”穆天泽担心书景抱的希望太大,最后如若不是,失望更大。
“一定是!”书景说的肯定。
从画景轩老板口中得知,贝壳风铃来自清远县……
书景立刻将消息告诉了漠白,漠白和他们汇合有段日子了,他甚至没有把伤养好,便火急火燎地四处寻找戚兮,为了避免被宋致知道他活着回来了,漠白暂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他化妆成了暗卫,穆天泽将暗云召了回来,一齐动身前往清远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