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康熙那里请过安出来,胤礽再一次出了门,依旧是上回的那间茶楼,今日岳端带了个看着与胤礽差不多大的少年来见他,来人恭敬地跪下给他请安:“施世范叩见太子爷金安。”
“施世范?你是施琅的儿子?”
“是,小民的父亲是靖海侯施琅,小民是父亲的第八子。”
胤礽点了点头,让他起来说话,又给人赐了座,岳端禀报道:“爷,他此番是随同他父亲前来江宁拜见皇上,皇上已经下旨将他留下,稍后会一块带回京去。”
胤礽看了眼面前的少年,问道:“你多大了?”
“小民刚满十岁。”
岳端笑着与胤礽介绍:“爷,您别看他年纪小,本事可不小,之前在福建,他一直跟在靖海侯身边,还上了澎湖的。”
胤礽闻言也称赞道:“小小年纪就能上战场了,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对方谦虚道:“太子爷谬赞了,小民不过是跟着父亲在外野惯了,真本事说不上,胆子比旁人大一些而已。”
胤礽失笑:“天不怕地不怕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岳端二人也跟着笑,岳端复又说道:“太子爷,奴才与施老弟也是知交,您之前不是说想了解一些关于靖海侯的事情,此番奴才特地带他前来,您尽可问他便是,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胤礽调侃他:“一个陈兄,一个施老弟,你的知交倒是挺多的,勤郡王还真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太子爷您就别笑话奴才了。”岳端拱手向胤礽讨饶。
胤礽笑够了,问那施世范:“方才勤郡王说,你跟着靖海侯一块上了澎湖战场?”
“确有其事,不过父亲没准我上最前线,只让我在后面看着。”
胤礽赞许地慢慢说着:“那也不错了,那么,爷问你,你对海上行军作战之事了解多少?”
“实不相瞒,小民从三岁大就开始随着父亲在海上跑,跟那些水师兵混在一块,与他们一起操练,镇日在水上漂泊,海上作战小民虽然没有实际经验,却也是看了不少,学过了不少,纸上谈兵一二,还是能说上一说的。”
施世范自信地说着,胤礽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你父亲可有与你说过荷兰海军之事?”
施世范听胤礽提到这个,便有些诧异,道:“有,父亲不但说过,还经常在小民面前反复提起。”
“是嘛,那你倒是说说,他都跟你说过些什么?”
施世范沉思片刻,道:“按父亲所说,皇上早在继位之初,便有收复台湾的决心,然则其时郑氏水军强大,有兵十万余人,船三百于艘,且兵精粮足,而我朝水师初建,尚不成为规模,委实难以匹敌,盘踞在巴达维亚的荷兰人为图以台湾为中转与大清和倭国通商贸易,便主动提出与朝廷联手,以作为交换,当时荷兰人的十几艘战舰和千余海军已经到了五虎门外,打着助大清的旗号请求通商停泊,并遣使而来表达了他们的意愿。”
胤礽闻言挑起眉:“朝廷同意了?”
“没有,荷兰人的条件太过苛刻,既要开放沿海港口允许他们自由贸易,更想重获台湾据为己有,皇上自然不会答应,适逢当时郑成功去世,郑氏内部为争王位内讧,朝廷那时的政策是以借机招抚为主,便拒绝了荷兰人的提议。”
“后来呢?”
“后来郑经出尔反尔拒绝和谈,皇上恼怒之下才决定改抚为剿,向荷兰人请求援助,荷兰人趁机提出十一项条款,包括攻克台湾后荷兰东印度公司可获得在我朝一切自由贸易的权利,朝廷不得横加干涉,且台湾岛从郑氏处收回后交由荷兰代管,荷兰人可在岛上自由居住等,荷兰人的意思是要朝廷答应这些条款,便出兵援助,为了稳住他们,朝廷当时是先给了口头上的承诺,让他们先出兵日后再签订条约,那是唯一一次我朝水师与荷兰海军组成的盟军一起进攻金门,起初收效显著,郑氏节节败退,只是眼看着胜利在望之际,荷兰人却再次提出要朝廷签订那份条约才肯继续出兵,而在郑军新败,部下诸将纷纷叛降的情形下,朝廷的本意也是不想再与他们合作下去便干脆让他们回了去,对郑的作战方针再次改为以招降为主。”
胤礽听到这里却是笑了:“这么说起来,倒是朝廷的不厚道了,利用完了人家不给半点好处又把人给赶了回去。”
施世范赔笑:“那是他们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在先,是他们自找的。”
“你接着往下说。”
“再后来三藩叛乱,皇上没了多余的心思顾及台湾,其后的十几年双方相安无事,父亲一直在福建训练水师,到后来,郑经也死了,三藩又平了,而福建水师也具备了一定的规模和实力,不需要借助外力也能与郑氏抗衡一番,所以去年能够一举拿下澎湖,拿下台湾,其实也算得上是厚积薄发,情理之中的事情。”
胤礽闻言眯起了眼,想了片刻,道:“在京城之时,我便经常听人说起靖海侯训练水师自有一套,福建水师能在短短十几年里迅速发展壮大与郑氏抗衡,多亏得他指挥得当,教导有方,如今听你这么说,倒确实是真的了。”
施世范拱手:“小民替父亲谢太子爷夸赞,实则父亲训练水师的那一套,多半是与那些荷兰人学来的,父亲曾多次与小民说到,那些外夷虽然蛮横,却万不能小瞧了去,他们身上,总有值得学习和借鉴的地方,我朝虽然民富物饶,国运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