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那个梦,素皑有时候会有点害怕睡觉,如果康熙不在,她或许会睁着眼睛到天亮。她怕一旦睡着,那个梦保不齐会突然出现,如影随形般跟着她。那个梦给她的感觉,是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即使是她曾被逼到不得不跳礁崖以求一线生机时,她也没有过那样的恐惧。

可是现在,她终于不用再做那样的梦了。

这次,她梦见了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哥哥,他们一家人终于在中国团聚。后来,原遇也出现了,她还是在幼儿园与他见了第一面的。爸爸和妈妈没有离她而去,她的人生很完整,有亲人朋友,真正像一个公主一般长大,幸福圆满。

三天,素皑陷入了深度昏迷,高烧不退,水米不进。胤禩每天12个时辰守着她,灵丹妙药一拨拨往这里送,可是灌下去却不知被素皑消化到哪儿去了,竟是一点用都没有。

那日,康熙叫人秘密厚葬了恪纯公主,处决了恪纯身边的人。畅春园这边的护卫是一早便知的,这拨人是可以作为死士用的,所以并不担心他们泄露秘密。

康熙也回到了畅春园这边日夜守着昏迷的素皑,汤药水米,总是亲力亲为。丝毫不肯假手他人。他承认他非常不喜欢恪纯公主这位姑姑,但是为了素皑,他可以退让。那天的事是个意外,谁也没料到这样的结果……

只是素皑,怕不肯原谅他了。

素皑清醒的时候胤禩在身边,芷柔和小轮子一人一边坐在门口打盹儿,看样子是累极了。胤禩坐在床边,他下巴上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渣,双眼尽是通红的血丝,见到素皑醒了,如释重负般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素皑睁开眼睛,往四周望了望,瞧在眼眶里,似有无数委屈说不尽,相顾无言,默默流泪。

“我,答,应。”一个字一个字的低语从素皑口中溢出,字字平静。

听在胤禩耳中,却有无尽泣血之意,心魂俱裂。

“你说……什么?”胤禩喃喃问道。

“我说,我嫁人……我去沙俄……”

“你说什么?!”胤禩和素皑齐齐望向寝殿门口,康熙一身煞气站在那里,脸如同结了一层厚冰,冷到了骨子里。

“皇阿玛……”胤禩起身,看了看恹恹的素皑,呐呐道。

“你先下去。”康熙的语气不含一丝愤怒,平静得可怕。

“是。”胤禩三步一回头,见素皑转过头闭上眼,似是不想再见这人。

“你方才说什么?”

“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素皑半眯着眼睛,强撑着坐起来。

康熙握紧了拳头,白玉扳指把手指都勒红了,他慢慢朝素皑走去,哂笑着问道:“就为了那个女人?”

“是,就为了她[还珠]夏雨荷重生。”

……

“你,撒谎。朕不信。”

素皑努力地转开视线,被子下的手在发抖,“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康熙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努力地扯开嘴角,“素皑,不要放弃!宝宝,别放弃,好不好?我们再想想办法,会有别的办法的,你相信阿玛,相信阿玛,好不好?”

“不好!你掷出那一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伤心,我会难过!?她是我额娘啊!她这一生为了我吃了多少苦?她的身体里也留着爱新觉罗家的血,可她却活得比普通人凄惨十倍!百倍!她唯一的指望就是我,你怎么能那么做呢!?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下得了手……”素皑哭着吼道,她忘不了那天如血的残阳,额娘缓缓倒下的身影,她最后的眼神,那样愤恨和不甘。她痛苦了一生,好不容易能够找到女儿,却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朕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素皑摇头,惨笑道:“不是故意的?你一生猎射豺狼虎豹无数,你可是有神箭手之称,你不是故意的?哈,谁信!”

“啪!”的一声脆响,素皑的药碗被康熙扫在了地上,顷刻摔得粉碎。

素皑瞥了一眼碎瓷,冷冷地偏过头。

俩人都沉默着,没有半分言语。就连门外的小哈仿佛也知道屋里的气氛诡异,乖乖地趴在门边,不敢进来。

少顷,康熙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什么都听不进。但是素皑,你仔细想想,你额娘当时的精神状况,如果放她离开,她只要走出去一步,又会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素皑猛地转过头来,哭着道:“这件事!这件事!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我才会被逼到无路可走!所有人都拿这件事来要挟我!因为这件事,我十年来不得不躲躲藏藏地过日子,我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一样,我不敢正眼看别人,我怕别人从我眼睛里看出什么!我不敢抬头挺胸地走路,我怕太过张扬会被人特意抓把柄!”素皑痛哭道,“就因为这件事,我没了从小抚育我的祖母!没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额娘!我还……没了阿玛!人人都道我该遭天谴,我该不该遭天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我过够了!”

素皑抽泣着,转开眼,重复道:“我过够了,你懂吗?没有别的理由,只是我累了、倦了、难以忍受了……懂吗?”

……

“我不想再待在你身边了,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想像每一个正常的女子一样,有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你知道吗?我不想、也不能躲在畅春园里过一辈子!我已经仔细想过了,我才26岁,现在回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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