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皑深深地叹了口气,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咽回去。她本是想问欧阳澈那时为何不去找自己,或许自己是能够帮到他的。但她终究没有问,会来找她的,那不是欧阳澈,会活在她和富察家族庇佑下的,也不是欧阳澈,因为自己而让心爱的人乃至她的家族蒙羞的,更不是欧阳澈!或许有人会问,爱情和尊严到底哪一个更重要,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但未必人人都做得到。
欧阳澈起身,望了望远处悠远耸立的群山,慢慢往回走去。
“你会后悔吗?”素皑沉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欧阳澈背对着她,闭了闭眼睛,“从我决定放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此生都会后悔,一直后悔……”
后悔?素皑默默念着这两个字,她最讨厌的,就是做一个后悔的人。她从来不怕失败,但是她怕有些事情当她再想去做的时候,时间和人都已不再等她。
山中才两日,世上已千年。从广西的十万大山中跋涉出来,素皑带着一群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云南,而后转头渡过澜沧江,迂回进入贵州,经重庆到达四川,再从四川斜cha进入青海。
青海,自准噶尔部迫使和硕特部牵至青海以来,这已经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换句话说,它离准噶尔的核心,已经很接近了。
这一日,素皑他们依旧是露宿野外,但与云贵那些地方不同,在这里,他们更需要的是警惕!一股有如秘密小分队的势力,悄悄潜入本不该他们待的地方,确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在是七八月的夏季,否则若是天气再冷点,素皑也不敢让大家在这样高原上的野外待着。
大家在几座类似于草甸那样的山坳中支起了帐篷。素皑经费充足,各种御寒的东西早在之前就准备好了,就连睡袋他们也预备充分。今夜值夜查岗的人是由张廷瓒率领的,已经出去一个时辰,估计也快回来了。
穆尔泰今晚一直在素皑身边打转,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安,毕竟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他一辈子也没来过。虽说这一年多以来他们什么样的奇葩都见过了,死也死过不少次,但这一次,是他们自出发以来,第一回有可能接触到“敌军”。
穆尔泰叹了叹气,他有些想念海锋了,那小子现在不知道在台湾怎么逍遥呢!
“教官,廷瓒他们去了不少时辰了,不会有问题吧?”穆尔泰性子急躁,虽说这些年被磨乖了不少,却仍然不改本性,但好在他还不算太冲动。
素皑收起地图和夜明珠,抬头看了看,皱眉问道:“什么时辰了?”
穆尔泰也愈发觉得不妥,沉声道:“已过亥时。”
素皑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吩咐:“你叫上几个人跟我来,让纳岱兵分两路接应,欧阳澈率队原地留守待命。”
“是。”穆尔泰领命,而后吩咐下去。
素皑和穆尔泰几人出了营地便往张廷瓒他们离开的方向寻去,沿着留下的来的足迹找去倒也不难。如今并没有下雨雪,痕迹都没有被掩盖掉。
素皑走着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以她的判断,往这个方向走去很可能会遇见人。那么张廷瓒走这个方向就是对了的。但如今心里却觉察出几分异样来,很熟悉的感觉,出任务的时候常常会有,她甚至觉得已经闻到了一股似敌非友的味道。行至一个山坳间,地上的脚步突然凌乱起来,这一片是松软的草甸,下面的泥土厚实而柔软,踩上去没有声音却反而舒适。拐过前面的垭口,想必是另一番风景,素皑不敢再冒然前进,几个人贴地慢慢爬行。好在这里靠近西宁,地处河湟谷地南北两山对峙之间,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海拔也只不到3000米,算是青藏高原上的宝地了。否则在这样的野外,素皑他们就算不冻死也不会好过。
果然,翻过垭口再下坡,另一个山坳那边是另外一番景象。竟然有人在那里支起了两个帐篷,还围了一圈小小的火堆。由于隔得太远,素皑他们只能瞧到一些火星子,瞧不真切那边的人。不清楚是敌是友,所以大家也只是远观。
穆尔泰渐渐有些心慌了,先不管面前的这堆人,张廷瓒他们仍然没有下落,照理说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才对。
“教官?现在怎么办?”穆尔泰问道。
素皑瞄了一眼远处的那堆火星,吩咐道:“你跟我一道上前去察看,其余的人,继续在附近搜索廷瓒他们,不管找没找到,两刻钟过后,刚才的垭口会合,小心些!”
众人领命而去,随即四下散开。他们自有他们的一套遇事准则,命令即下,那便是令行禁止,其他不管你有多少想法都先抛下不提。
素皑和穆尔泰悄悄靠近,两人的身手都极好,摸哨的功夫更是早就练到炉火纯青,要想不被人察觉很难,但要想被人察觉却是更难!两人躲在土堆后面,黑色的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再加上出发前刻意的化妆遮掩,穆尔泰发誓,现在哪怕他老娘站在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得出他来。
火堆那里围了一圈儿人,周围还站了几个带刀的随从模样的人。十几个人边烤着火边在吃东西,却并不十分粗鲁,细嚼慢咽,发出的声响也不大。素皑从服饰上判断是一群蒙古人,但是哪个部落的就不甚清楚了。素皑和穆尔泰观察了他们一会儿,见并没有什么惹眼的举动,就打算撤了,毕竟敌友不明,况且他们还有要事在身。
哪知穆尔泰刚起身,就听见火堆那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