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卿愣了下,旋即便不在意地笑了起来,“阿玦能有什么古怪?而且他是宏盛元年才入的宫,那时你已经失踪数月,你又何曾会认识他?芫芫啊,你莫不是看阿玦生得好看,有了什么绮念?”
萧延意闻言面带薄愠,斥道:“郭长卿,你又胡扯个什么?”
郭长卿笑着往后一倚,靠在车厢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萧延意道:“好,那你说,这阿玦古怪在何处?”
萧延意眉头微蹙,认真地想了下说道:“首先,我初到宫中时,他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窥探于我,有次咱们在园中说话,他竟是不知悄悄地躲在了哪。然后,他不过是一个花匠,到了将军府说是帮老夫人修建个园子的,即便是略通医术或是毒蛊之术,如今伯钺命在旦夕之际,老夫人为何要派这么个半吊子前往?以将军府的本事,在哪找不出个精通医术的郎中么?还有,将军府除了这阿玦,竟是没再派另外一人前往,若是伯钺万一……有什么后事要交代,老夫人就这么信任一个新进府的外人么?最后,也许是我多心,为何我觉得你和伯钺待这个阿玦都有些奇怪,似是……似是总有意让我避开他。”
郭长卿边听边是摇头叹息,等到萧延意说完,才无奈道:“芫芫啊,莫怪乎你要头痛了,不知你这小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在想些个什么。咱们当初在园子里说话,那阿玦原就是花匠,最爱守着他的花,偶尔遇到又有什么稀奇。至于你说魏老夫人的事,老夫人是那些个诰命中难得精明又通事理的人,定是这段时间阿玦在府中伺候的得当,也让老夫人发现了长才,才是放心倚重于他。阿玦此人性子沉静,为人稳妥,最易得年长者的信任,你养父不也是短短时日里便与他交好,引为知己了?
而且将军府的二公子先天体弱,不宜长途奔波,此一次若是将军有个好歹,老夫人自然不肯再让二公子去这一趟,那已是她魏府最后的血脉。老夫人又是个守礼的人,她府中若是派了太多的人去,倒似信不过朝廷似的,那么既然让阿玦前去疗毒,也就只好把其余的事也托付于他。
至于……你说我与将军对阿玦奇怪,我倒不觉,若说是有意无意让你避开他……”
郭长卿说到此处,顿了下,才戏谑道:“阿玦俊美在宫中出名,后宫中的女人个个见了他就神魂颠倒,我与将军自然不希望你也变成其中之一,自是想你避开他了。”
萧延意原本还是极其认真地听着郭长卿的解释,不想最后他又来了这样一句,不满地嗔道:“你何时何地总是忘不了要消遣我。”
郭长卿这才正了正色,坐直身子道:“芫芫啊,你如今费神的事太多,我是不想你在这些琐事上再走什么脑子。将军对老夫人何其重要,她既然肯让阿玦去,阿玦就必有过人之处。你只管安心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想想见了将军……你到底要说什么,做什么才好。”
萧延意揉了揉额角,细细揣度着郭长卿的话,心中疑惑渐渐消散了开,的确,魏老夫人能让阿玦去给魏不争疗毒,这阿玦必然有其独到的地方,或许比起那些真正的太医和郎中更有什么独辟蹊径的法子也未可知。这么一想,她又满怀希望地对郭长卿道:“至彦,那你说,这阿玦是不是一定能治好伯钺呢?伯钺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郭长卿深深地望着萧延意,良久才回道:“芫芫,以前你曾对我说过,‘这世上的事,永远要做最坏的心理准备,但是却要朝着最好的方向去努力。’所以,你尽可以期望,但也务必要想好,万一伯钺不治,你要如何,大宏又要如何。”
萧延意怔了下,深思片刻,点了点头,喃喃道:“我懂了。”
萧延意一行的车马星夜兼程,中途只在驿站换了马匹稍事休整,便又立即上路。阿玦到了另一架马车上给萧延意备了药又送回之后,并没回到他们的马车上,这一路便只有郭长卿一人与她作伴。
到了晚上,随行的侍卫为萧延意送来了温好的药汤,萧延意执起碗一口饮下,郭长卿拿了水给她漱过口之后问道:“芫芫,这是最后一副药了,你现在可是把过去的事大多记起了?”
萧延意点头,想了下又说:“至彦啊,我的确是想起了大半,但是不知为何,总像是看戏一般看着自己的过去,好似无法感同身受。”
“慢慢来,不急,这才几日的时间而已,那些过去的事,于现在的你,有时的确只是过眼云烟般的一出戏了。又或者,这样对你更好,总之,顺其自然吧,芫芫,所有的事终是强求不得。”
萧延意默默地点点头,颓自和服药过后的不适对抗着,每次服药后萧延意总会感到一阵阵心悸,就好像心底瞬间便长出了草般的难受,头更是昏昏地发胀。今日里不知是因为最后一副药,药性更强的缘故,还是在马车里颠簸了多半日,本就不舒服,这会儿难受的感觉只有更巨,不多时,她便是冷汗涔涔。
马车内只燃着一盏小油灯,初时郭长卿只觉萧延意分外沉默,并未察觉出她异样,随着马车的轻微一颠,萧延意软绵地倒向了郭长卿的方向,郭长卿下意识地伸手一捞,萧延意便瘫进了他的怀里。
郭长卿一惊,忙喊了声萧延意,但不见应声,伸手一探她的额头,竟似水洗过般的湿透,昏暗烛灯下仔细端详,萧延意双目紧闭,脸色雪白,双唇却透出股骇人的暗紫色,气息微弱几不可辨。郭长卿这下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