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心中森凉,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门缝,却仿佛什么也沒有了,四下又恢复了一片死寂,抬头看了看天边那一轮清月,这是她有生以來见过的最冷的月光,周边一道青色光晕,看得人心发寒。
“上天苍苍,地下茫茫,生人居阳,死人归阴,生人有里,死人有乡……”
随着絮絮叨叨的声音,晃过一道灯光,忽上忽下,鬼火似的乱窜,扫过了莲生的脸庞。
阴暗潮湿的木楼里,隐隐约约有零星的白光。
“谁,,别在那里装神弄鬼,出來。”莲生皱眉,全身戒备。
狂狷豪放的笑声夹杂着一股风声隐隐传來,莲生手中的灯盏忽的一下就熄灭了,她还未回神,便发觉身前多了一个人。
太快了,以自己这点身手绝对应付不了。
浓浓的香粉味,莲生拂开被风吹到脸上的轻纱。
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婆婆,面容被浓妆掩盖,一身粉衣缀满亮片,闪闪发亮,很是刺眼,肩上有一只通体全黑的猫,只有眼睛发着绿幽幽的光,怎么看怎么诡异的画面。
老婆婆朝着莲生眨了眨眼睛:“我这个装扮好不好看。”
莲生一愣,还未反应过來对方的话題,嘴角抽了抽,不禁咳了起來。
老婆婆拖着长长的裙摆,斜了莲生一眼:“你是新來的吧,不知道我这里的规矩,我这倾城楼除了美人儿,可是谁都不许进來的。”
倾城楼,莲生转身看了看这座表面看起來华丽,实则沒什么人气的木楼,它竟然叫倾城楼。
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突地凑近莲生,不停地绕着她转圈,口里啧啧有声:“脸蛋不行,身段也不算好,你还好意思让颜嬷嬷为你画画。”
忽略她的挖苦,莲生将食盒提到这位自称是颜嬷嬷的面前:“您误会了,我只是來送饭的。”
莲生的话音刚落,老婆婆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就开始抖啊抖啊!上面的粉簌簌地落下,只见她拽着长长的衣袖,气呼呼地道:“你要画画就直说,我颜倾城最讨厌你这种耍小聪明的小丫头了。”
眉心跳动,莲生有扶额的冲动,解释恐怕也无力,她要怎么才能说清楚,自己真的不是來画画的,只是想來找一个叫鱼央的女人,吐了一口气,将食盒递给那个颜嬷嬷:“您拿好,趁热吃,我先走了。”
颜嬷嬷呆呆地拿着食盒,仿佛不能接受现实一般,面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最后转为恼羞成怒:“臭丫头,你给我站住,你竟敢嫌弃我的画,。”
苍天啊!莲生直到此刻才知道为什么沒人來送饭了,这个老婆子真的有些不正常。
背后一阵阴嗖嗖的风,接着莲生的后颈就被那只黑猫抓住,只见它嘴角獠牙骇人,四爪锋利无比,刚要挥起匕首,身子便是一滞,一动也不能动了。
颜嬷嬷干枯的手胡乱在莲生的脸上捏着:“竟敢骗我颜嬷嬷,你这张假脸也应该撕去了。”
莲生眼睁睁地看着颜婆婆用尖利的指甲,朝自己的耳后挑去,接着用力一扯,伴随着脸上微微的疼痛,一张轻薄的皮就被撕了下來。
“嗯,不错,这才符合我作画的标准。”颜婆婆对着莲生的脸啧啧称赞:“來吧,画一张。”
说完不管不顾地就将莲生拎了起來,直接拎到了木楼,颜嬷嬷一脚踹开了木门,像是很激动一般,将画笔尽数倒到了桌子上,兴奋地展开画纸。
莲生被屋子里的景象惊呆了,摆放着数不尽的花草,有得很矮小,也有长得直冲房梁的,到处浮动着奇异的暗香,根本不知道是哪一盆花草散发出來。
满地的画,画着各色各样的美女,地上扔的那些被团成了一团,像是被弃了的废画,墙上挂的着的和外面的三个美人一样,只是神态各异。
“知道这些花草为什么这么香吗?”颜嬷嬷突然问。
她怎么会知道,莲生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颜嬷嬷意味深长地盯着莲生,笑得有些阴森:“因为我用了最好的花肥。”
研墨调色,颜嬷嬷执起笔之时看见莲生僵直的身子不禁皱起了眉:“这么硬怎么能画好。”
莲生白了她一眼:“明明是您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
颜嬷嬷伸手开始抓自己的头发,越抓越像鸟窝,笑得很谄媚:“你答应我不能跑,让我画完。”
莲生哭笑不得,这颜嬷嬷还真是个画痴,于是点了点头。
莲生被墙上一幅画吸引,画中是一个人的背影,只见她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飞插着一根金色的流苏发簪,发丝飞扬,很是飘逸出尘。
看着莲生眼中流露出的惊艳,颜嬷嬷得意地笑笑:“你可以上前去看。”
莲生凑近,只见画上那丝丝缕缕的头发清晰可辨,不禁伸手去触摸,微微的凹凸,太逼真了,竟然和真的头发一样。
再转身,屋的一角。
惊鸿一瞥,这一刻,莲生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
瞬间就迷离。
白衣男子跃然于纸上,眉眼低垂,抚琴而坐,如墨长发流泻于地上,虽看不清完整面容,姿态已是惊心动魄的出尘美好,画像背景是雾气飘渺的逶迤山峦,潺潺流水,恍如仙境。
莲生只觉是仙人下凡,低头却瞥见画像右边的注解,蓬莱帝君,白……画的一角被卷起,刚好看不见后面的字,莲生伸手去将画展开。
颜婆婆凑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知道那画上的头发为什么那么逼真吗?因为它本來就是真的,你这画已经快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