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洗了,把衣服送给前面的浆洗店子不就行了?三郎,快起来,我有事要和你谈。”
丁晋甩甩手上的水花,站起身来,笑道:“韩兄,你今i不是要和许兄去参加杏园诗宴吗?怎地会赶来此处?”
韩泰摇头道:“别提了,那哪儿是什么诗宴,纯粹是一场酒鬼拼酒大会,我幸亏逃跑得早,估计此时许子柳已经喝趴下了。”
丁晋果然闻得他说话时呼出阵阵酒气,再看其脸上酡红一片,怕是未醉也差不多了。
此次进士大考,朝廷扩招共录取了四十多名士子,大大超越往年的二三十人,人多了矛盾意见也就多,总有志同道合者,也总有不合群者,所以除了几个众人都yu参加的活动外,平i各自小圈子组织的大小宴会也不少,丁晋是择优参加,有些没什么含金量或者太过吵闹的,他便不愿凑那个份子了。
“仲宣兄,你找我有何事?”丁晋邀韩泰进了屋,随后问道。
韩泰笑道:“青云,你想不想走‘入幕’一途?我爹爹有位知交好友褚万旭公现将出任‘洛阳府尹’,其下缺乏jing明强干的得力人才,褚公前i来府中拜访时,我与之闲聊便想及你,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愿意,我便向万旭公推荐你。”
入幕,便是为封疆大吏,州府长官甚至宰阁之臣做幕僚,因为每年的新进士夺魁后,还要参加吏部的“诠试”(公务员最后一项选拔考试),诠试即便得中,如果没有实缺,你也只能苦苦等待,所以不少在z fu部门有关系的进士便走门路当了幕宾,积攒资历后,再得长官推荐,便能尽快出任实职。
丁晋迟疑了一下,韩泰既然这样说,这条门路应该是不错的,再者有韩家的关系帮衬,对自己以后的发展也有莫大好处,但是如果匆忙答应了他又有些不甘心,参加吏部铨试正式由朝廷授职,是对一个官员能力的最大肯定,在世人眼中,只有那些“铨试”失败的进士才会想着“曲线除官”。
韩泰看丁晋的神情犹豫不绝,于是笑道:“三郎,不要顾虑太多,依着自己的心意决定,无论以后这一步棋是否正确,都不会太过后悔。”
丁晋沉吟片刻,问道:“韩兄,你我之间就不说虚伪话了,如小弟愿意出幕,需要在褚公幕下任职多久?”
为人家出谋划策,谏议服务,当然不能只考虑你自己的情况,不能说你什么时候想做就来,不想做了就走,还得考虑慕主的实际情况,所以丁晋有此问。
韩泰实话实说道:“三郎,我先前说过褚公属下颇缺少才干之士,如弟入幕,相信凭你的才学,万旭公肯定喜不自胜、珍爱倍之,虽然弟能得到不少照应,但也有其不好之处,便是如果褚公在洛阳府上久任,或许会耽搁了三郎的前程。”
丁晋理解地点点头,苦思半响,为难地道:“韩兄,可否容青云再考虑数i?”
韩泰道:“朝廷制令严明,褚公五i后便得起身赴任,三郎就好好思虑一下,如果拿定注意,便告诉为兄。”
丁晋点头答应,感激地道:“韩兄,多谢的话小弟就不说了,你我友情天地共鉴,不在言语之中。”
韩泰笑道:“恩,我就喜欢三郎的豪爽干脆,这事暂且不提。昨i赴董驿丞的宴会,我见三郎和他言谈颇为投合,你觉得此人如何?”
“让韩兄见笑了,小弟是听闻董大人乃洪州本乡,所以熟悉的话语多一些,却谈不上对此人太过了解投合,不过我观其属系购芰钊嗽奚停看来董大人是个治下有方的能吏了。”
“能吏吗?”韩泰意味深长地道:“恩,董含此人能力可能是有的,不过我听闻他在西疆小州任县尉时,县令王德待他恩重如山,结果董含以告发王德谋逆为大功,升任长安大驿正七品驿丞,如果事情属实,此人品行,唉,实在太过不足论道。”
丁晋对传言的事情一向是以不足为信的态度对待,不过听韩泰说这番话的意思,那王德又是西疆边县县令,正是韩泰父亲辖区内的地方官员,或许韩家和这个董含有些干系也未确定,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应和道:“朝廷最是重视谋逆大罪,那王德即使是清白之身怕也是很难说得清了。”
“正是!”韩泰听得丁晋之言,颇有感触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叹道:“可怜那王县令,虽未被朝廷查出点滴证据,但全家老小也被发配到崖州蛮荒之地,虽逢大赦也不得免,惨啊!”
说到这里,韩泰似觉得自己有些忘形,惭愧地笑了笑道:“其实依三郎的聪明智慧,这些事我不说你应该也会注意的,不过还是应尽早提醒你一句为好,免得以后上了jian人之计。”
丁晋会意地笑道:“韩兄之言青云谨记在心,这里先谢过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