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久安知道圆润大师傅急急忙忙是要做什么,当时一定不会拉住他。可是,世事没有早知道。
手中的锁魂灯闪得更加频繁。眼前倒血泊中的男子,面容平凡而陌生,却有着久安最熟悉的气息。
男子阖上双目前看到了跟大师傅身后匆匆而来的久安,似乎有一瞬的讶异,而后努力想对她绽出一个笑脸,却刚勾起嘴角后,便停止了呼吸。
久安提着锁魂灯的手微微颤抖,一步一步地缓缓走上前。虽然长得不一样,可是她知道,这就是师父。刚刚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师父一模一样,沉静温和而包容。
“师父……”久安蹲了下来,摇着血泊中男子的手,“师父,小久找到了,别睡了,小久想吃槐花糕,师父给小久做好不好?师父……”
男子的身体仍然温热,却已没了心跳和呼吸,任久安怎么摇也一动不动。
“太阳晒屁股了,师父怎么还不起来?虽然变丑了,可是小久不会嫌弃的,师父起来好不好?师父,起来啊,求求……求求……”久安不死心地用力摇着男子的手臂,可声音已带了浓浓的哭腔,音量也越来越小,似乎有晶莹的水珠从她低垂的头间滚落。
余魂蹙紧了眉头。二狗子上前拉住久安:“小久子,别摇了,他……他已经死了!”
“师父才不会死!”久安猛然抬起头吼道,脸上满是泪水。而后突然又想起什么,慌忙捡起被扔到一边的锁魂灯,“对,锁魂灯,有锁魂灯,先让师父住灯里……”
“没用的。”圆润大师父的声音突然响起。
久安的动作僵住,缓缓转头看向圆润大师傅。
“这锁魂灯是天衡神君给的吧,它本是天倾神君之物,用处是最清楚的,同一个魂魄只能锁一次,被锁过的魂魄放出来后就不能再进去第二次了。”圆润大师傅冷冷地解释道,对久安似乎并无好感。
“那师父……师父……”久安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圆润大师傅的眼神也黯了下来:“天倾神君是暂借类躯壳,他的仙魄地府自然是不收的,现仙魄被打离躯壳,怕是不知又飞散到哪儿了,只能再重新寻找。”
“仙魄被打离?什么意思?是谁做的?”久安的泪眼中燃起怒火,激动地欲上前却被余魂拉住。
余魂挡着久安上前一步,看着圆润大师傅,眼中冰冷,却笑得十分礼貌:“不知大师傅究竟是何?”
圆润大师傅看看余魂,突然闭上了眼,然后便见他周身泛起金光,圆滚滚的身形迅速消瘦并缩小,待金光散去,竟变成一个小童模样,手间搭着拂尘,和之前天界拦住余魂一行的那两个小仙童颇有几分相似。
变成小童的圆润大师傅睁开眼睛,再次开口声音也变得带了几分稚气,语气却十分成熟:“乃天倾神君座下的仙童拾六。既然锁魂灯们手里,想必们已经见过天衡神君,知道天倾神君被罚之事了。”
久安双挙一紧,看着他点了点头。
拾六便继续道:“天衡神君以锁魂灯救了神君仙魄,却并不知晓后来之事。天倾神君不愿沉睡,暂借阳寿已尽之的躯壳居于界,却不想天后竟很快便知天倾神君仙魄已被救起,余怒未消的天后心中不甘,便派了赤喜仙君追来界,对天倾神君赶尽杀绝。”
拾六说着语气也添了愤怒:“天倾神君仙魄本已受损,何况是借居类躯壳,几乎已无仙力,比普通类好不了多少,又怎会是赤喜仙君的对手?是神君第一个类躯壳被毁之时找到他的,而这个……”拾六看向地上血泊中的男子,眼神更黯了,“已经是第三个了。”
“这个类本是界悦来客栈的糕点师傅,神君借用他的躯壳后并没有离开,便也一直跟着神君呆客栈。”拾六微微顿了顿,抬眼看了看久安,“上回们来客栈,仙君发现后十分高兴,那槐花糕便是仙君忍不住做了让小二端给的。”
师父。久安闻言心又忍不住缩了缩,再度疼起来。
拾六继续道:“今日出门采购食材,回来后却不见了神君踪影,后来神君房中发现了赤喜仙君仙气,心中大道不好,急急忙忙追了出来,正好客栈门口遇上了们……”
拾六停了下来。久安却无比自责起来,是的,当时是她拉住了急急忙忙的大师傅,大师傅思索片刻便带上了他们一起,似乎追着什么气息行动,最后追到这里找到了师傅……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她当时没有拉住大师傅,大师傅就能早一点追到这里,说不定即使是只早那一瞬,大师傅也能救下师父了。
久安想起了天衡神君说过的话:
“劝劝师父吧,还是沉睡重结仙元的好,他的魂魄本就已是靠着锁魂灯好不容易才重聚起来的,界换一次躯壳便要损耗一分,长此下去,终有一天会彻底耗尽。”
师父的魂魄,换一次躯壳便要损耗一分。
大师傅说,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久安无比害怕起来,怕她找到师父之前,师父就……就……
久安手臂的封印处突然又变得灼热,袖中再度泛起红光,眼睛重新染上些微血色。又是她的错。师父被罚是因为她,现这个新的师父被杀,或许也是因为她。还有天后,那个讨厌的天后!
久安眼中血色更浓。俗话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俗话们都是很正确的。天后为什么不听俗话?既然要找的是她,那关师父何事,天后为什么要害师父?天后凭什么害师傅?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