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凌浩宁斜躺在床榻上,与几位大臣商议国事,老臣们喋喋不休地汇报各地的情况,凌浩宁看似专心致志地听,实际却是心猿意马,樊若梨的身影驱之不散。
或许真的对樊若梨过于残忍,或许樊若梨真的罪不至死。
“皇上!”
“皇上!”
“皇上!”侍从抬高声音。
凌浩宁这才从凝思中回来,“什么事?”
侍从满脸堆笑:“王爷和丞相求见!”
“宣!”
凌浩野和祁睿进来,跪下,宣告战果。
祁睿说:“逆贼已全部歼灭,已取下樊若梨和高亭鹤首级。”
凌浩野摆手,两个盒子被士兵呈上来,翻开盒盖,露出两个血淋淋的头顶。
凌浩宁顿时惊呆,脑子仿佛被炸开,如遭晴天霹雳。
他倏然起身,疾步向前。
不会有错,他能看清人头上挽着樊若梨常用的发髻,上面还系着订婚时的缨带。
樊若梨,死了!
他从没想过樊若梨会离开,当这个事实真正来临时,他竟然如此的恐惧不安,茫然若失,心被挖空了一般,烧灼地痛。
“我不是说要生擒吗?”凌浩宁的声音发颤。
祁睿的语气非常平静,好像取樊若梨项上人头是最正常的事情:“樊若梨殊死抵抗,生擒她是不可能的,樊将军的个性,我想皇上是最清楚的。”
凌浩宁伸手想取出樊若梨的头,手不由自主地抖,“你确定是她?”
“当然!”祁睿自信地回答,“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皇上可取出一看。”
凌浩野说:“臣可以作证,臣当日与丞相一同追杀樊若梨,正是丞相射出致命一箭。”
“只不过樊若梨逃跑时,受到阻截,前后夹击,身重几十箭,面部也中多箭,面容已经模糊,樊若梨当日翻入水中,面部高度腐烂,皇上还需仔细查看。”祁睿唯恐凌浩宁看出破绽。
凌浩宁终究没有勇气触碰她的头颅,他摆手下令所有的人都退下,那血粼粼的盒子令他心颤。
樊若梨,如果她想活着没有人能杀了她,除非……他明明给她退路了。
直至宽敞的大殿只剩下凌浩宁一个人,他还是不敢相信,腿有些软,站不住一般,过往的一切似乎像梦魇般袭来,樊若梨无微不至的关怀,舍生忘死的保护,和一刻不停的教导,在眼前闪过。
昨天晚上,樊若梨还准备菜肴,与他欢爱。
今早,樊若梨还一袭红装,扯着他的衣襟,索求他的爱怜。
如今,却只剩他一人。
樊若梨姣好的身姿面容,只剩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在一个窄窄的盒子里,血肉模糊。
风在大殿中呼啸而过,寂寥和冰冷的玉砖泛着残鳞鳞的光。
她的笑脸,她的声音,她的陪伴,她的怀抱,再也不在。
悔,第一次在他的心海里翻滚波涌。
樊若梨清亮的嗓音在脑海扩散。
“宁儿呀,等到西凌统一了,我就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了。”
“宁儿,这一仗我要是活着回来,你娶我好不好?”
“宁儿,你娶妃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儿,我错了,我改可以吗?”
“宁儿,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宁儿,下辈子,如果你喜欢我,我再做你的女人。”
泪从他的铁一般坚毅的面庞坠落,在阳光中碎裂。
樊若梨的笑脸似乎出现在眼前,他伸出手去触摸,却瞬间飘散在风中。
“若梨——”他轻轻地唤,这一次,却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