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好冷。”不自觉的,冯水灵将自己的身子努力的向一旁静坐的酒沐白靠了靠。
“怎么会?现在都已经进入夏季了,我还有些觉得热呢。”酒沐白好奇的看了眼冯水灵,轻轻的将她推开了来,继续闭目休息着。自从凤璃登上帝位,酒旭泽承袭了酒酿臣一职之后,他的风光早就过去了。如今,他只能被困在这座费劲了毕生精力才建起来的府邸,度过余生。
冯水灵被酒沐白推开,面上有些哀怨,可是看着酒沐白的脸色,又不忍心再打扰他。
“都怪千儿那个死丫头,做了皇后,居然那么过分的对待咱们!”想起与胡芸芸那日进宫,酒千和凤璃的无情羞辱,冯水灵心里的恨意就像星星之火般,快速的燎原。
“呵呵,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怨天尤人了。我这一生,算是到头了,唯一让我安慰的是酿臣一职总算没有落入外姓人手中。旭泽,旭泽终究还是没丢了酒家的脸。”至于酒千,是自己夫妻二人做的孽,怪不得她无情,怪不得她啊。
“哼,旭泽自然没丢咱们的脸,可是酒千那个死丫头就不对了,怎么的,咱们于她也有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不是吗?她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灵儿,住口!是我们自己糊涂,有眼不识金镶玉,放着千儿这块璞玉不要,让她蒙尘也就罢了,竟然还差点任由容儿害死了她。算了,算了,这或许就是我酒沐白虎毒食子的下场吧。”枉他一生追名逐利,到头来,竟落得个如此下场,天意弄人啊。
“不,老爷你没有,她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给她一口饭吃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是她,是她不忠不义不孝,不是老爷和我虎毒食子。”看见酒沐白一脸失魂落魄,脸上还带着自责的悔意,冯水灵再也顾不得一切,将二十年前的真相脱口而出。
却不知,这真相却成了酒沐白的催命符。
“什么!噗——”鲜血,呈抛物线般的从酒沐白的口中喷出,眼中含着不可思议与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他酒沐白这辈子是做错了什么?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啊,快去请大夫啊——”无法预料酒沐白听见自己的话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冯水灵立马扶住酒沐白,朝着门外大喊。
不一会儿,胡芸芸和酒青易闻讯而来,其余的下人因为身份而只能凑在门外。
酒青易依旧处于痴傻疯癫的状态,安安静静,早已失去了曾经的活力。
胡芸芸经过五年的洗礼,也变得有些憔悴沧桑。虽然物质生活跟以往无差,可是儿子一日之间变成痴儿,女儿也如烟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姐姐,老爷这是怎么了?”两个原本争风吃醋的女人,在被酒千和凤璃的一顿羞辱之后,早就没了争斗的精力了。
“我也不知道啊,大夫怎么还不来啊?”眼泪奔流而出,她这一生都依赖着自己怀中的男人,此刻男人再次倒下,她的心也慌了。
“灵儿,放我坐好,告诉我,告诉我什么叫‘不是我们的孩子’?”自从知道酒茵不是自己的孩子,酒沐白受过一次打击之后,心里的伤就没有好过。虽然他算不上称职的父亲,但老天也不用那么残忍,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吧。错看酒茵,失去玉儿,他已经悔恨交加了。现在,又轮到酒千了吗?
想起自己说过的一切,对着酒沐白的眼睛,冯水灵心虚的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将酒沐白扶着坐到了床上,一语不发。
“怎么?还不想告诉我吗?你是不是想让我死都不瞑目啊?”看着冯水灵的闪躲,酒沐白气的对着自己的双腿抡起了拳头。
“不,不要,你不要这样,我说,我什么都说行了吧。”哭喊着拉住那双骨骼分明的大掌,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掌中。冯水灵再次低了低头,吸了吸气,缓缓抬起头,轻启薄唇。
“二十年前,我们的千儿就已经死了。现在的酒千,只是我在街上抱回来的一个弃婴。”她不想的,她不想骗他的。
“怎么会?千儿只是病了,为何会死去?你又为何不告诉我?”
“千儿是只是病了,可是病有轻有重,她得的是不治之症,我还没有机会带她寻遍名医,她就离我而去了。那时候,你正痴迷于酿酒,对我们母女不闻不问。我怕你生气责怪,恰好抱着千儿走至路上的时候看见了路边放着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女婴,于是便将她抱起,带回了府中。”那是一个清冷的傍晚,她无情的扔下了自己亲生孩子的尸骸,抱回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只是为了怕被他责骂。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酒沐白忽然仰天长笑起来,原来,原来一切如此。本是一件善事,本是一场善缘,却被他们夫妻的无情冷漠彻底变成了一场孽缘,哈哈。
“哈哈,哈哈——噗——”笑,绝望,没有半点希望。笑声止住的那一刻,酒沐白的一生也走到了尽头处。
冯水灵也只能痴痴傻傻的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回想起当初抱起酒千的那一瞬,内心本是一片柔软的。为何?为何到了后来,她会变成刻薄的母亲,使得酒千和旭泽都远离家门,反目成仇?
是什么?是什么使得原本该是幸福亲近的一家四口,变成了如今的四分五裂?
是权利,是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