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使臣闹了事,这事情京府衙门能管得了?”
三老爷安德诚原本是性子最刚烈的一个,可是在这等时候,他反倒颇保持着几分神智清明,冷笑了一声道:
“更何况那沈从元如今正攀上了九皇子,满脑子只怕都是为这位睿王爷怎么身登大宝出谋划策。这个时候趟这池子浑水,那不是碍了他位新任京城知府的仕途大道?哼!别的不说,单看他放走了北胡使臣,却这么找急忙慌的把那萧洛辰抓了进去,这场纷争里你还指望他能秉公而断?能做个仗义执言的青天父母?”
安德诚早就看着这位沈大人不顺眼,连九皇子都亲自到安清悠的相亲茶会上替沈云衣站桩了,谁还不知道沈家早已经上了沈家的船?联想起昔日沈从元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找安家求亲联姻,大家都不是傻子,坐定了一想又怎么难猜出此人急着联姻的用意?越是两家有世交在先,三老爷提起这沈从元来痛恨之色就越溢于言表。
“人心总会变,也是世间常态。争储夺嫡,天大的富贵。那沈家怎么想,就由着他们去吧!”
提起沈家来,安老太爷亦是长叹一声。不过这位老御史一本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此刻一叹之间便已是拿得起放得下,再没有半点的陷在这般情绪里。扭头问向安德佑道:
“德佑,你是两个孩子的爹,这件事情里最该说话的就是你。怎么弟弟们都在出主意商量,你这个做正主儿的倒是默然不语起来了?”
安德佑却是一副一直在若有所思的样子,听得父亲问起,这才边斟酌边慢慢地说道:
“儿子从来得路上一直在琢磨,皇上他老人家那‘国之重臣、朕当护之’这八个字,可是刻意透出风来给整个朝野听的。这八个字指的虽然是父亲,可是我安家与父亲本是一体,如今我们安家被这北胡人欺上了头来,陛下又会怎么办?与其去找京府衙门找说法,倒不如去找皇上他老人家去讨说法。儿子想明日上个折子,把这事情直接闹上了天去!”
找皇上讨说法?
安家的几位老爷面面相觑,这事大家不是没琢磨过,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位大哥先说了出来。再看他面色坚定,显然是心中已经下好了决断,倒还真不是在试探老太爷的口风什么的。这还是那个昔日那个庸庸碌碌只会附庸风雅的长房老爷?
“好!这才是我安翰池的长子,这才像个安家族长的样子!”
老太爷倒是对于安德佑这般决断颇为满意,不过又摇了摇头道:“你如今这看事倒是明白了不少,也算有了些决断之心,不过这出手时的胆量未免还差了那么一点。你这长房虽是此事的正主,但是在朝中的分量却嫌不够。嘿嘿!既是要闹上了天去,动静不够怎么行?明日上朝,为父就亲自上一道奏本!”
“父亲还需慎重!”
一听这话,四个儿子齐刷刷进言相劝。安德佑更是苦口婆心地道:“儿子先上个折子看看皇上的反应如何?成与不成的,再由父亲相机而动,左右总要留一个转圜的余地,您老人家说呢?”
“你这是投石问路的法子?”
安老太爷看了看四个儿子,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做儿子的啊!怎么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老成持重?”
四位老爷待要再劝,安老太爷却是把脸一肃,正色道:
吕氏外戚HTTp://92kS/12105/ “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有些事情却是半刻也等不得的。你们就没有想过,从他们欲掳清悠这丫头,到萧洛辰和那北胡贵族决斗取胜,期间又过了多少时候?那金街又不是什么偏僻所在,城兵禁军城府卫,哪一个不是随手就能把这事情弹压了下去?就算是在场的有个巡街把总带上几十个兵丁,这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偏偏就一直没人管?”
安老太爷问的尖锐,几位老爷却是一阵的沉默,大家心中也未必就没想到这一层,只是人人都不愿也有些不敢提起这个话头而已。安老太爷嘿了一声道:“你们不愿说不敢说,老夫就亲自来说!
“李家再怎么势大,睿亲王再怎么如日中天,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整个京城都按住了?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这事儿只怕是一开始就是冲着咱们安家来的,就算是没有那赵友仁装腔作势地充英雄,也会有其他的意外把北胡人引向清悠这丫头的车马。国之重臣朕当护之?陛下啊陛下,老臣与您君臣相知几十年,难道临到老了,您却不肯让老臣得个清静身退么!”
在场众人之中,这话也只有安老太爷能说,也只有安老太爷敢说。
各房的几位老爷心中惊的直发寒,难道这北胡人闹街,难道竟是由陛下有意纵容的不成?
若是真如此,不论萧家李家九皇子,甚至便是那北胡人都给算了进去,难道安家死扛了中立这么久,终究却不能独善其身么?
安老太爷这一番话石破天惊,但正所谓大高手本色便在举重若轻之间。他老人家居然转瞬间一脸轻松地笑了起来,扭头对着安清悠笑着问道:
“小清悠,你这丫头乃是这个案子的头号苦主!哈哈!倒是真有几分胆色,若不是你当时能狠得下心来抛头露面拦街告状,爷爷这份奏章还真不好写!今儿个爷爷问你,若是再豁出去一回,跟着爷爷进宫打御状官司,你敢是不敢?”
安清悠看了看老太爷,却是微微一笑道:“宫里又不是没去过,依孙女看来,天家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