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捧着茶杯的手忽而搁浅在半空中,陆枭那双宛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震惊不已的东西般。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原本震惊的声线里猛然渗透出一丝愤怒的情绪,陆枭额前青筋爆出,双手狠狠的揪住了那传信兵的衣领。粗壮手指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加之他脸上狰狞可怖的伤疤,看上去就像是食骨吸髓的恶鬼。
“庞,庞将军的先遣队……全,全军覆没……”在盛怒的陆枭面前,传信兵面无人色的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全军覆没?!
全!军2!没!
好,好一个慕容珩!
越是这般想着,盘踞在陆枭脑中胸中的怒火就越发的澎湃而不可收。
猛的一甩手将传信兵狠狠摔在青砖地面上,几乎与此同时,他从一旁羽林卫的腰间抽出长刀,只一刀便将那传信兵送上了黄泉路。
“这人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非要你在寡人的养心殿内给他就地处决了么?”
献血蔓延的尽头前方忽然响起了新帝慕容齐的声音,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依旧沉浸在盛怒中的陆枭,在被鲜血浸染的尸身面前,甚至连眉都没皱一下。仿佛那些根本不足以吸引他的兴趣,能够让他感兴趣的人只有陆枭一个。
闻言,陆枭猛然抬头,就这么提着刀朝他走了过去,只听四周忽然齐齐响起了一阵金属摩擦声,紧接着,陆枭被包围在一片雪亮银光中。
左右扫视了一眼,他耸肩冷笑:“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负手背对着被羽林卫团团围住的陆枭,慕容齐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方才那般狠绝毒辣的手段般,始终那么安静的站着,与往常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哐当”一声脆响,陆枭丢掉手中染血的长刀,眯眼看向慕容齐的背影。
“要下雨了……”像是在回应陆枭的举动般,慕容齐的目光扫向天空,说着一些令人找不到头绪的话。
剑眉微皱,陆枭看向他的神色里浮现出一丝不解和困惑。
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足有半个时辰之久,传信兵身下的血液早已粘稠干结,颜色也由耀眼的鲜红色变成了刺目的黑红色。尸体正在一分一秒中变得僵硬、苍白,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暗示。
霍然转身,慕容齐斜眸睨向陆枭,眼底蒙着一层夕阳鲜红的余晖,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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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如歌恢复意识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云中阙,而是慕容珩。
“没死啊……真可惜。”漫不经心的眯起狭长的双眸,慕容珩发出一声低语。
“在没亲眼看到你死掉之前……本秀……才不会那么急……”长舒一口气,火如歌转转眼珠,将视线从慕容珩身上抽离。
天空早已变成一种浓深的黑蓝色,期间夹杂了一点星光,仿佛能看到一整片银河。
“明天……又会是个晴天……”
“你倒是很肯定。”循着火如歌的视线向上看去,慕容珩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明显的起伏。蓦地,他忽而收回了目光,俯身在她脸上投射出一片轮廓柔和的黑影。
蹲坐在树梢上,云中阙远远的朝火如歌所在的方向看过去,眉峰缓缓皱起。
回想起那时慕容珩出现在他面前的模样,他才第一次清楚的察觉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
直到那一刻之前,他都有些负气的认为,他与慕容珩之间的差别不过是单纯的“先来后到”,可现在,他却发现他错的离谱。
直到慕容珩出现之前,火如歌都没有半分松懈,即使早已超出了凡人的极限,她依旧凭借着精神力在苦苦支撑。然而,她所承受的一切的一切,都止于慕容珩的出现。
……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就不行!”
“因为你不是他……”
……
直到现在他都清楚的记得那时她给出的答案,倘若当时的他对她的答案还不是十分理解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完全的体会到那句“你不是他”中所包含的深层含义。
“离谱的蠢女人……”
从火如歌身上收回目光,云中阙喃喃自语的透过层叠不休的树叶向上看去。
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清楚的听到了云中阙自言自语的细微声响,火如歌轻笑起来。
“笑什么?”眉心微蹙,慕容珩不解。.
“没什么,慕容珩,做出这样的选择,你不后悔么?”说着坐起身,火如歌直视向慕容珩狭长的黑眸,拒是在漆黑一片的星夜下,那两颗黝黑的眼眸依旧青芒熠熠,像是在深海冰窟中浸透过的冰冷玉石,无论在何种环境中总能发出幽暗的微光。
“算了,我不打算问了。”不等慕容珩回答,火如歌先发制人阻断了他。
闻言,慕容珩抿起薄唇,盯着她那沉浸在黑暗中的轮廓看了半晌,忽然生出一种想笑的冲动。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你不知道女人变心就像变天么?”
“现在领教了。”慕容珩言语淡淡,总也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沉默了半晌后,他开口:“倘若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专横跋扈的靖王居然也会说这种底气不足的泄气话,慕容珩,是天太黑你荷尔蒙分泌过旺还是你转性了?”说着,火如歌突然伸出双手用力夹住他脑袋两侧,继续道:“如果你想借这种混账理由甩开本秀,那我劝你还是别做这种白日梦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