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气还算宜人,并未如盛夏般热的燥人。但这刚下的暴雨却已经很有几分夏雨雷霆万钧的气势,静娴立在窗前瞧了瞧院外天色,这时候暴雨已渐渐停了下来,只剩些若有若无的雨点,哒哒的打在院中的芭蕉阔叶上,顺着枝干慢慢向着朱红陶盆流下溢出,顺着花团锦簇的纹理和院中青石地上的水洼汇在一处,波光潋滟的倒映着一碧如洗的晴空。

“这雨一下,御花园里本就零落的残花怕更是剩不下什么了!”静娴伸出手,试了试着屋外微凉的天气,有些感慨着轻声说道。

静娴身后,是手执着画笔的念语,闻言头也未抬,只闲适的认真的在宣纸上添了一笔,直身看了看,慢慢说道:“一场雨都禁不住的娇花,便是一只不剩也没什么可叹息。”

这时候离静娴几人初进宫也已过去了近一月,念语三个月的禁足却还几乎只是刚刚开始,不过好在念语似乎也并不在意,日日呆在这延玉宫里反而还很是怡然自得,按念语的话说,便是:“不用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好,若是如此,我倒很是乐意常常这般闭门思过。”

至于那日请安时与贺贵妃的冲突,念语却并不愿意多言,只对静娴的关心回了一句“不必挂心,我自有分寸。”剩下的就绝口不提,静娴问了一次见此也就不在多言,只有空时常到她这延玉宫偏殿坐坐,与她闲话几句,这般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却是当真越发亲近,念语也不再如在外人面前般冷清,越来越多的展现了真性情。

静娴闻言转过了身,行到了念语身旁看着她笔下的画作笑道:“当日在国公府初见你时,我本以为你是个伤春悲秋的高洁才女,却没想到竟这般绝情!”

“哦?”念语放了画笔,抬眉觑了她一眼,打趣道:“难不成我们的淑妃娘娘竟是怜花之人?可要妾身带上花锄陪您去将那落了满地的香躯收起,好好焚香安葬?”

静娴摇头失笑:“你倒是有心情调笑我!算了,看在在这屋子里门都不出的呆三个月,我就不与你计较。倒是你,那百遍的《女则》可抄起了?我这些日子倒只见你在这摹了上百遍的寒梅!”

念语临的寒梅就是静娴初见时送去的落拓公子的画作,因那时只是初学,常夫子送给她的也不是人物山水之类的成品,只是普通春兰夏荷秋菊冬梅的四季图,这是初学画之人都要练的东西。念语却很是重视,尤其是那副寒梅图,只这几日静娴看见的,她就摹了不下十几遍!

“真是你画的不累,我在这瞧着都腻烦了。”静娴说着又低头拿着念语刚画出的寒梅图和落拓公子的原作比了比,接着说道:“真不知你还有哪点不满意?我瞧着简直能以假乱真了。”

“形似罢了。”念语叹息着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满:“落拓公子笔下的风骨,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临不出的。”

静娴略皱了眉,似想到了什么认真问道:“我知你仰慕落拓公子,只是那到底是前人,你因禁足这么久也未曾侍寝,心里可会着急?”

念语抬头,愣了片刻慢慢开了口:“在我心里,圣上虽为天子,却非良配。”

静娴点点头:“这我知道,只是你既已进宫,这以后的日子总要打算些。”

念语面上带着无谓,轻笑着:“不必,静娴你可知我家中父亲母亲为何偏偏选了我进宫?”

“是念绮性子太直?”

“不止,国公贺氏不缺适龄聪慧的女儿,”念语收拾着书桌上的笔墨颜料,低头开口:“母亲心里我再好不过的地方,却是我生时便有不足之症,又错过了调养的好时候,大夫说了此生子嗣艰难,不至于生出皇嗣来与嫡姐争宠。”

静娴一窒,张张嘴却未说出什么来,只听着念语接着带了几分嘲讽说道:“母亲实在是想得多了,便是我身子好的很,圣上怕是也不会让贺家的女儿生下龙子。时运如此,姨娘去了我也再无什么顾忌,也不愿做小伏低求那场富贵,倒不若自个在旁过着,倒也干净。”

“若是……”静娴看着念语清冷的侧脸,忽的开口,说了这两字后却又犹疑的停了下来,对着念语疑惑的目光,勉强笑了笑:“不,没什么,现在说这些还不到时候。”

念语也未深究,仔细的将落拓公子的画小心的卷了起来,进了内间收好。出来走到静娴身旁坐了下来,轻声说道:“永安侯府向来不涉朝政,静娴也或许不知,当今圣上如今是有一子二女的。”

“不是只有长公主吗?”静娴一愣,的确在她得知的消息里,只知道卫氏当道之时卫皇后善妒,又有太后家族在后,很是嚣张,明着放过话不许其余妃嫔有孕,甚至曾出手给几个偶然有喜的妃嫔灌过红花!因此今上子嗣不丰,便是现在的一子一女也是卫氏败落后才陆续生下,公主只有庄婕妤产下的一位,平时请安也还算常见。还有一位皇子生母却似乎只是位身份低微的采女,一直养在贺贵妃宫里的,静娴进宫这一月也从未见过。

“不,那是二公主。”念语摇了摇头:“若非母亲进宫前说过我也不知,当今长公主是卫皇后亲出,只是没生在好时候,刚好是卫氏之乱后才诊出了喜脉,却也生了下来,如今应还好好的在凤仪宫里,若算来也快十岁。”

静娴很是诧异,要知如今的凤仪宫虽名义还是皇后之所,实际却是内外隔绝,与冷宫无异,皇后便罢,皇上既然让皇后生出了这女儿,为何会让他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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