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尔占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不知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只是他的脑子里仿佛过了十余年。务尔占心里头不怎么得劲儿,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梦,梦里头还平白无故地展现出八阿哥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这算怎么回事儿?可当他头痛稍微好一些,听到床畔隐约的哭声和交谈声时,猛然一惊,这两个声音明明就是伺候八阿哥的太监宫女的声音。
“你说,主子怎么还不醒?已经三天三夜了。”软糯的女声带着微微的鼻音,务尔占听出来这是八阿哥最得用的贴身宫女敏萱的声音。
“我哪儿知道?刚刚惠妃娘娘叫你过去是个什么意思?”这是小明子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尖锐沙哑。
“惠妃娘娘紧张得很,还问我有没有四阿哥下毒的证据,毕竟主子是跟四阿哥一起的时候出的事儿。”
“哼!”小明子颇有气势地冷哼一声,“惠妃娘娘如今得知咱们主子醒不过来,便连装模作样的关怀都不做了吗?她紧张什么?紧张着怎么扳到四阿哥吧。她想跟德妃娘娘斗,还偏不放过咱们昏迷不醒的主子。”
务尔占睁开眼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略微偏过头去,入目的家具用料考究却显老旧,花瓶香炉却都是崭新而没经过历史沉淀的,这是睡梦中看到过的八阿哥的卧寝!他如何会躺在八阿哥的床上?
“主子,”小明子时刻关注着自家主子的状态,主子一侧头他便窜到了床沿儿,“主子可算是醒了,奴才这就着人报给万岁爷和惠妃娘娘去。”
务尔占一时张不开嘴,他有些恍惚有些明了,梦里头的八阿哥中毒吐血而亡,可刚刚两人的谈话让务尔占明白“八阿哥”没有死,只是昏迷不醒。那么他此刻醒了过来,是不是变成了“八阿哥”了?务尔占只觉得天上的星辉全部坠落他的脑海里,他兴奋地想要大叫,却死死地克制住,只是虚弱地哼哼了两声。
敏萱连忙过来打湿帕子给“八阿哥”擦洗手脸,小明子已经到了门口吩咐另外几个小太监分别去乾清宫和钟粹宫报信儿,再去将太医请来替主子诊治。小明子很快又折返过来,细细地交代这三天发生的事情:
“主子,那天您刚跟四阿哥分开,就无缘无故吐血晕倒,一度没了呼吸,好在太医院左院判亲自给您开药解了毒。至于毒药是什么,谁下的,奴才没能查明白,四阿哥是有些可疑,只是虽说四阿哥院子里有咱们的人却没渗透到他身边儿,谈听不出什么。况且这般手段也太粗浅,四阿哥听说您晕倒之后还在你身边儿守了一夜,最后是万岁爷将他劝回了自个儿院子。据说惠妃娘娘也哭了两日,如今正在找四阿哥害您的证据。卫贵人身边儿的小夏子倒是日日都来问三趟,想是卫贵人伤心坏了。”
务尔占只是点了点头,小明子敏萱两人只顾着开心,自然发觉不了“八阿哥”已经换了个人做。敏萱亲自出去熬粥去了,“八阿哥”坐起身靠在迎枕上,就着小明子的手喝了两口温水,才哑哑地开口:“那日是有个佟家的姑娘来阿哥所看四哥,你去查查,她是个什么来历,入宫做什么的。”
小明子听话听音,自然知道主子是对佟氏起了疑心,他自然而然就对佟氏多了份恨意,略咬着牙说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很快,康熙和惠妃的赏赐就到了,梁九功特意跑过来给“八阿哥”问了安,“八阿哥醒来就好了,万岁爷这几天睡不安枕,一个劲儿地惦记着您。万岁爷说了,这一个月八阿哥千万养好了身子,读书练武都不着急,也不用特意到乾清宫和后宫请安了,等到太医说您可以走动了再给万岁爷送了信儿就行。”
“多谢皇阿玛关怀。小明子,你亲自送梁公公回去。”
若是往日,小明子自然谦卑恭顺地伺候好梁九功,可现下主子身边儿只有他一个人,外面的小宫女小太监他都信不过,自然就有些不愿意离开。梁九功也看出小明子对八阿哥的关心急切担忧,连忙挥了挥手道:“用不着,用不着,小明子对八阿哥忠心一片,还是让他伺候着您吧。奴才回去禀了万岁爷,万岁爷说不定还要对小明子奖赏一二。”
梁九功说完,递给小明子一个略带善意的眼色,便转身大步离开。
小明子只觉得无心插柳柳成荫,心里头高兴日后能帮得上主子更多。“八阿哥”神色平和却眼带冷色,他自然从阿玛安亲王岳乐嘴里听说过梁九功这个人物。梁九功无论是宫里哪个嫔妃给的赏银都收着,看起来是个好收买的,其实他只对康熙一个人忠心。这样的奴才也不是没有弱点,是男人就想留后,可梁九功也知道一旦他选了旁支子侄做继承人,恐怕连皇上都会疑心他,于是他只能找个徒弟算是传承衣钵,小明子阴险狠毒心细如发,可他毕竟年纪小,长得瘦瘦高高的,面目清秀目光清澈如水,想事情的时候看起来又有些呆,如今总算入了梁九功的眼。
“小明子,你下去吧,我还得睡一会儿,等到太医来了再叫我起来,别让其他人进来。”
待到众人都退下,务尔占如今终于可以独自在屋子里发发呆,看来,他果真成了“八阿哥”,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是不是被真正的八阿哥占据了?这样可不行!万万不行!若是如此,他岂不是要占妞妞儿的便宜?
务尔占没发觉自己恢复得极快,此刻脑子一点儿都不疼了,只是有些饥肠辘辘,可他不想喊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