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贝勒和彤琳离开了紫禁城,可紫禁城里头的众人依旧不能平息。良妃过了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看着守在她身边儿的花穗儿和风铃,她连忙抓住风铃的手臂问:“我的彤琳呢?她身子如何了?可被刺客伤到了?”
“良妃娘娘别急,”风铃坐在了榻上、良妃的身侧,轻拍着她的手臂,“奴才还要恭喜良妃娘娘呢。八福晋好大的福气,竟然怀了身子了。太后娘娘和万岁爷让您好好休养着,明年就要再抱一个大孙子了。太后娘娘高兴坏了,在她老人家的万寿节上曝出这等喜讯,可不就是最好的庆贺。”
良妃喜极而泣,“彤琳没事儿?又有了身孕?真是佛祖保佑。八阿哥呢?他是不是也没受伤?”
“八贝勒自然是安安稳稳的,奴才说句不当说的话,若是奴才能有这样一个肯为了自家爷儿们连生死都不顾的儿媳妇儿,奴才便是从此茹素一辈子也是乐意的。良妃娘娘您虽说之前日子过得艰难些,如今可不就是有了回报了?日后您只管着享清福就行,千万别跟小人一般见识。”
良妃擦干眼泪,叹息道:“哪是我想跟小人一般见识?是小人根本就不肯放过我!我知道我出身低贱,有人瞧不起我,可我从来见到她们便避让,从来不敢争抢,她们如何就要置我的儿子于死地?我实在难以平息。”
风铃略带仰慕地看向良妃,“娘娘这般谦和忍让的性子,真难为您能坚守
到如今。奴才跟您是一起伺候万岁爷的,旁的嫔妃见到了奴才,面上敬重私底下不知道会如何咒骂。唯有您见了奴才是真心怜爱。您这般的性子,若是没有人护着您可如何是好?您听奴才一句,日后该争还要争,唯有万岁爷多看顾您几分,您的日子才会好过。”
良妃静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我什么年岁的人了?跟谁争呢?我越是得宠,她们越是嫉恨我,然后岂不是就要算计我的八阿哥和彤琳吗?”
“奴才知晓娘娘您就是这个性子,奴才也不多说了,这就回乾清宫去。良妃娘娘若是不嫌弃奴才身份低,日后遇到难事还请务必派人到乾清宫跟奴才说一嘴,奴才一定尽心竭力。”
风铃说完便离去了。
良妃愣愣地看着风铃的背影,只觉得寒凉的心又多了些暖意,宫里头再肮脏也总有好人的。
已经晋身为良妃女官的花穗儿等到这时候才有机会跟良妃说话,“主子,您别多心,奴才知晓风铃姑姑是好人。本来王贵人也要陪着您的,可是皇上下令所有嫔妃都各自在寝殿里不许走动,她便只是托了人跟奴才带了句话给您,说是十五阿哥在饮宴的时候曾经见到过德妃娘娘跟前的女官跟个侍卫说过话,之后就出了刺客的事儿。王贵人只说她定会知恩图报,只让您放心养着身子。”
良妃也一早猜到是德妃的手笔,可此刻她的担忧全部给了王贵人,“王妹妹真是个痴人。德妃哪里是我们能够斗得过的?别因为这事儿反倒把十五阿哥给牵连了。”
良妃这边还有心思可怜别人,德妃却是心心念念恨不得良妃和她儿子、儿媳去死!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这刺客是怎么回事儿!您不能因为七岁孩童的一句话就不相信臣妾啊!”德妃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康熙冷冷地看着她,并不开口说一句话。
德妃偷觑着康熙的表情,心里渐渐冰凉,口不择言地攀咬起来,“万岁爷!一定是八福晋做的!她不过是为了博取个好名声!您想想看!她甚至不让您审问那个刺客就杀了她!可见是多么的心狠手辣!万岁爷!您要给臣妾做主啊!”
十五阿哥和王贵人就跪在德妃身侧。十五阿哥闻言,连忙插嘴道:“德妃娘娘骗人!八嫂最好了!八嫂对我好,对我弟弟好,对我额娘也好,她才不是心狠手辣。”
德妃扭过头来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还待再说些什么,梁九功却正巧迈进了暖阁,躬着身子道:“万岁爷,慎刑司的人传话来,德妃娘娘的女官受不住刑罚咬舌自尽了。”
“她可有招认什么?”康熙的话语里透着少许的疲惫。
“回万岁爷,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慎刑司的人做惯了的,说是这个时刻咬舌自尽的奴才都是一心为主、宁死隐瞒的。越是这个时刻自尽,越说明其中有些问题。”
恰在此时,守在门口的李德全通传了一句:“禀皇上,乌雅侍卫说是有要是禀告,可要让他进来?”
康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看着德妃骤然松懈下来的身姿,开口道:“传他进来。”
乌雅英武跪在门口的地面上,头也不抬地说道:“奴才失职,没能提前发现刺客。今日这事涉及奴才姑母,本来奴才不该出面。可奴才自幼由着姑母带大,实在不忍心看她受冤枉,便私下里查探一番,谁知道竟然找到了这个。奴才不敢多言,请皇上过目。”
乌雅英武说完,将手里头的东西双手抬起放在头顶,由着梁九功将它拿起,里外反复看了看,竟然变了脸色,然后不敢停留快速走回康熙近前,将那只明黄色的荷包递到了康熙手里。
康熙自然看到了梁九功不同以往的作态,他慎重地看了看荷包,十分精致的手工,看得出是女子用的。女子用的明黄色荷包,不是太后的就是皇后的。康熙打开荷包看了看里子,有些不明所以。
梁九功哑着嗓子开口道:“万岁爷,这是孝懿皇后入殡的时候贴身戴着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