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愕,一脸错愕,这样的神情,难得地呈现在程常棣的脸上。
程常棣似不敢相信般,望向对面的赵雅南,赵雅南并没有闪躲,眼神中充满认真和执着,闪亮的眼眸,仿佛在告诉程常棣,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在知道赵雅南是女儿身之后,在赵雅南说完这句话之前,程常棣也猜到一二,但他只把赵雅南当作孩子,等小姑娘再大了些,知道羞耻后,就不会再这么粘着他了,可没想到赵雅南说出这样一番话。
一时之间,程常棣不知如何回答,因而没有开口,赵雅南微仰着头,依旧在等待着回应。
静谧,萦绕周围,时间,仿若停歇。
前面的田间,偶尔有虫鸣声传来,不知何时,天上的月亮,似知羞般躲了起来,躲进了云层里去了,少了月亮的光华,这外间一下子便黯了下来,哪怕只有两步远的距离,已不太能看到清彼此脸上的神情了,忽然之间,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程常棣起了身,望着赵雅南颇有些语重心长,“这话可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随便说的,你也一年比一年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没个顾忌的胡乱说话。”
说完,便要离开,瞧着赵雅南没有动静,依旧蹲着,于是又道:“走吧,别在这蹲着了,这些天都在外面没睡一个安稳觉,回屋今晚好好睡个觉。”
他竟然只把她当作孩子,把她当作孩子,赵雅南只觉得苦笑不得,当然,重活一次,她自然是没有这个年龄的姑娘该有的矜持与羞怯。腾地起了身,快步走到程常棣跟前,“我已经十三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已经可以开始谈婚论嫁了,你金榜题名时,去丞相府提亲可好?”
又回到了那句话上,她还是要他一个承诺。
赵雅南一向大胆,但程常棣没想到她这么大胆,这么直白,这么不依不挠。这让程常棣不由认真看着了一下赵雅南,一身石青色杭绸直裰,眉如远黛。目若明星,扮成男子也十分清秀,只是身量还未足罢了,假以时日,定然也是一位娇俏佳人陡崖。
“等你及笄了。等我金榜题名时再说吧。”
程常棣扔下这句话,便没有再等赵雅南的反应,径直离开回屋去了。
听了这句话,望着程常棣离去的挺拨背影,这算答应了吗?
两年后,她年方十五。上一世,两年后,他会金榜题名。他是元兴九年的丙戌年的榜眼,那么,两年后她能及笄,他一定能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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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天已大亮。陆辰儿转过身,瞧着屋子里空空的。廖怀音和桃夭都已经起床了,外面的阳光已从前窗照了进来了,光线映射到了地面上,看着暖洋洋的,陆辰儿拥着被子,坐起了身,并不想下床。
“你怎么还不起来?”进来的是廖怀音,看到陆辰儿坐在床上,睁着眼,已不知魂游几重天外了。
这一出声,陆辰儿却回过神来,一阵浓郁的桂花香迎面扑鼻而来,瞬间盈满了整个屋子。
陆辰儿抬起头来,只瞧着后脚进来的桃夭手中抱着一小捆桂树枝,枝间挂满了黄色的小花蕊,“你们从哪摘的桂花?”
“在这屋子的后山摘的,昨日我和里正娘子说起,这回出来我带的郁金苏合香用完了,问她有没有熏屋子的香料,里正娘子就和我提起后山有棵野桂树,我想着如今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因而,今日一早,便拉着知玄陪着去摘瞧瞧,果真让我们找到了。”
廖怀音说完,从桃夭手中接过那捆桂枝,还特意送到陆辰儿跟前,让陆辰儿嗅嗅,“我闻着不比家里养的桂花差,你闻闻觉得怎么样?”
陆辰儿忙摆摆手,让廖怀音走开,“这桂花的香气太浓郁了,赶得上丹桂了,我不太喜欢,若论桂花,月月桂的香气还算比较淡,其他品种香气太浓了。”
“我闻着觉得还行,以前在京中,每到丹桂飘香的时节,我屋子里从不熏别的香,每日只让丫头剪上一束桂枝用长颈花瓶盛着,摆在屋子里。”
陆辰儿瞧着廖怀音一边说着,一边双从桃夭手中接过一个竹筒,似要把桂枝插上摆上屋子里,不由道:“这气味也太浓郁了,你若要熏屋子,插上一枝就罢了,别插上这么一大束,要不我可受不住,到时少不得给你腾屋子。”
“我瞧着你是巴不得给我腾屋子。”廖怀音挤眉弄眼地看了陆辰儿一眼。
陆辰儿见了,不由觉得好笑,没好气道:“就昨儿那桩事,你就时时惦记着,就这么不肯饶人了。”
“谁让你上回取笑我,刚来里正家那晚明明是知玄喝醉了酒,我不过过去照顾他一晚,一回屋,你就笑了,这回可是你的现世报,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为什么要饶过你。”
陆辰儿听了这话,不禁摇了摇头,“你还真长记性,你不提我都忘记,没料到你还么记仇,下回我可再也不敢了。”
只见桃夭又从外面拿了两三个竹筒过来,放到案几上,对着一旁的廖怀音笑道:“辰儿姐姐不喜欢桂花香气太浓,不如这一捆桂树多装几个竹筒,这间屋子里摆一枝就好了,其余几个竹筒的我送给里正娘子,给她们的屋子也摆放一些,熏熏屋子。”
“就你想得周到了,她的话,你是听进去了,我的话你就当耳畔风了。”廖怀音说着,伸手促狭地点了点桃夭的鼻梁。
桃夭揉了揉鼻子,笑嘻嘻地道:“才没有,怀音姐姐的话我也